将军瞪大眼睛,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杜平望着他,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你要买什么,我都不卖。”
将军仿佛冰雕一样,连表情都冻住。
杜平似乎看出些什么,眯起眼。
此刻,将军转身拔腿就跑,飞快向某一张帐篷奔去,不多时,就从里头揪出一个年轻男人,提着他的胳膊往前拖。
年轻男人无奈道:“二伯,你拉我干什么?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你劲儿太大……”说话间,他已经被拖到杜平和元青面前,他一边抱怨一边转头,看到杜平那张脸,顿时愣在原地。
杜平望着着,嘴里吐出三个字:“杜子文。”
杜子文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杜厉一手按住他肩膀,另一手按住他脑袋,命道:“好好看,好好给我认一认,她是不是,是不是……”他后面的话已激动得说不出口。
杜子文咽了口口水,点头:“是。”
到这地步,杜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次跟师兄一起来匈族,一方面是为蒙混徐如松,另一方面,她的确想来看看生父。
杜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不过,她没想到亲生父亲一见面就来搭讪,色胚子一个。
她淡淡道:“不用多此一举问这小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杜平。”
杜厉慌张中夹杂兴奋,颇有些手足无措,伸手就想去拉她,可突然间想起什么,他抬手一摸脸,入手皆是乱蓬蓬的胡子,就像刷子上的毛,又刺又疼。“啊!糟了!”杜厉一声叫,又转身跑掉,这次是跑回自己的帐篷里。
杜平眯起眼,转头问杜子文:“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顿了顿,还是问出来,“不好使?”
杜子文和她关系一向不好,不过流落他乡多年,路上也吃过不少苦,心中毕竟感激她当年伸手相助,是以没像以前那样一开口就恶言相向。他撇开脑袋语气淡淡:“别这么说你爹,你来之前都挺正常,可能看到你了,一下控制不住。”
杜平没说话。
元青看她一眼,可惜从神情中读不出什么。她早已不是当年初遇的小姑娘,喜怒形于色,心里有话就直说。
“他只是太高兴了。”杜子文想替他二伯辩解两句,“他一直都想见你,很想。”
他说得很慢,侧眸望来的表情也是情真意切。
杜子文继续道:“我们刚来的时候,他天天围着我们问有关你的事情,巨细靡遗,有时候边听边笑,不管听到你做多出格的事情,他都一脸骄傲。听到你小时候受欺负了,他便愤怒至极,恨不得去京城揍那些人一顿。”他说话时偷偷打量杜平表情变化。
可惜,并未换来杜平半分动容。
两三句话的工夫,杜厉已从帐篷里出来,他刮掉脸上的胡子,露出光洁的下巴,可能是刮得急了,侧颊有一条刀痕,连血都没止住,红色渗出他小麦色面庞。
刮掉胡子的杜厉,仿佛变了一个人。
原来的模样,给人一种粗糙的草原莽汉感觉。可等他脸上都收拾干净以后,众人看了,便会觉得怪不得能引来平阳公主的倾心下嫁。
他跟杜平五官极为相似。
杜平长相明艳逼人,可类似的脸换到杜厉身上,只可称之为英俊。俊美二字太柔,配不上他;英武二字又不足,忽略了他身上那股俊逸。
杜子文也看呆了,他常听父亲说二伯长得好,好几次瞅到父亲劝二伯把自己掇拾干净再娶个妻子,可惜到头来,看到的还是一脸大胡子。
不曾想,杜平一来,二伯就愿意露出光彩的一面。
杜厉摸摸脸,粗手粗脚地把血迹抹去。他心中忐忑,这样子看着应该还成吧?方才急着刮掉,连镜子都忘记照一下,万一女儿看不上他嫌弃他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道:“平儿,我可以叫你平儿吗?”
杜平目光淡定,点头:“随意,不过是个称呼。”
杜厉立刻嘴巴一咧,高兴地笑道:“我是你亲爹,你怎么来草原了?是来找我的?”
杜平嘴角一勾,看着不像是笑,更像是嘲讽:“初次见面,礼数不全,不过,你的礼数应该比我更不如。”顿了顿,“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杜厉是如此一人。”
杜厉在人情世故上不算心思敏捷,但自家闺女态度太明显,虽然话有点含沙射影,但意思他完全能懂。
杜厉顿时一慌。
糟糕!给闺女留下坏印象了!
他只恨自己这十多年来在草原上为所欲为惯了,刚才半点不曾收敛。他看到陌生女子,却觉得似曾相见,便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留下再说。
现在一琢磨,当然觉得眼熟了,他亲女儿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不熟么?
杜厉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刚才没坏心思,我就觉得你眼熟,我就是想跟你多处处,多说说话……不是,跟你脑子里想的不是一回事,不对不对,我没那么龌龊……”他越说越语无伦次,只觉得解释不清。
杜平抬了抬手:“我明白,不用说了。”
杜厉立刻噤声不语。
杜平:“阿妍在哪里?能安排我们见一面吗?”
闺女见到他的反应并无感动,甚至最想见的人是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而不是他这个亲爹。杜厉心中酸涩,已给她找好理由,不怪她,是他不好,是他一早离开,从未陪伴她长大。“行,我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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