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磊回道:“进来。”说话时头也不抬,他的注意力仍集中在眼前这堆衣裳,支着下巴凝神苦思。
胡天舒绕过屏风就看到眼前乱糟糟一幕,不由叹道:“至于么?”
胡天磊不假思索:“食色性也,说不定让她惊艳一下事情就成了。”
胡天舒捂住额头无言以对,不,这招对你可能有用,对永安郡主则未必。他劝道:“郡主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不管怎么打扮都是你这张脸。”
胡天磊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盯住他哥看。
胡天舒预感不好:“看什么?”
胡天磊窜到他哥身旁,先把他哥的袖子往上一卷,跟自己的胳膊并排放一块儿比较一番,啧啧,他一直在营里日晒雨淋,果然还是他哥白点儿,脸上肤色应该也是如此。他抬头又仔细端详他哥的脸蛋,上下打量,忽然抬手在他哥头发上肆意作乱,用力揉两把。
胡天舒一把将他弟的手扯下来:“干什么?”
胡天磊一本正经回答:“把你弄丑点。”
胡天舒沉默,抬手去摸他弟的额头:“脑子病糊涂了?”
胡天磊拉开椅子,在他哥身旁一屁股坐下,认真道:“哥,我算了下,府里能跟我争奇斗艳的,只有你。”
胡天舒:“……”谁他妈跟你争奇斗艳?
胡天磊:“待会儿用膳时,大家肯定坐一桌,我必须得是桌上最出彩的那个。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你把自己弄丑点儿,好衬托一下我?”
胡天舒无语望屋顶。
胡天磊:“爹已经是个老咸菜帮子,没人想看他。元青那小子相貌不及我,也不用在意。”他握住他哥的双手,两只眼睛写满恳求,“就只有你了。”
胡天舒:“……”
他不想理会这小子,可这小子是他亲弟弟,没办法,他拉住胡天磊走到一堆衣裳前,目光匆匆扫过,从中拿出一件黑底弹花暗纹锦服,塞到他弟手里:“就这件。”
胡天磊拿不定主意:“你觉得这件好?”
“好,很好,再好不过。你穿上这件显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世上无人能比。”胡天舒把他揪到屏风后面,然后自己退至另一边,“你最好换快点,爹还在书房等我们。”
胡天磊挑衣服虽慢,可换衣服动作极快,没一会儿,他就从后面走出,一手还在扣衣襟,他问道:“这么急?商量漕帮的事?”
胡天舒边走边说:”应该是。“他想到这点,不由微微蹙眉,“不知爹在犹豫什么,永安郡主来之前我们已作出决定,莫非其中有变卦?”
胡天磊嗤笑:“变卦倒没有,爹不过是犹豫,担心引起京城忌惮。”
胡天舒脚步一顿,这才想起父亲和永安郡主商量时,他弟从头到尾在旁听着。他目光锐利地望来,问道:“爹被郡主说服了?”
胡天磊:“有那么一点。”
胡天舒盯住他:“你怎么想?”
胡天磊挑眉,瞅着他哥严肃的面容半晌,忍不住笑了。他搭上他哥肩膀,语气亲近:“这还用问?我肯定站在哥你这边。”
兄弟两人意见一致后,便偕伴来到hu总督书房。
刚一打开门,地上摆放着两块搓衣板,并排并挨着,很是整齐。
hu总督冷眼一扫:“跪下。”
开门便是个下马威。
胡天舒二话不说便要跪下,可被他弟拦住。胡天磊不懂就问:“我们做错什么了?”
hu总督冷笑一声,反问:“你觉得呢?”
胡天磊想了想:“好吧,我惹事太多,也不知道哪件被您知道了,不管被罚哪件都不冤,不过,哥哪里有错?”在他眼里,他哥成熟稳重,根本就没犯错的可能。
hu总督说破:“永安郡主的事,我让他别告诉你,结果他转个身就把你叫回来,你说该不该罚?”
胡天磊眨眨眼,转头看一眼亲哥,又回头看一眼亲爹。他说:“那罚我一个就够了。”他跪得干脆利落,左右膝盖各跪着一块搓衣板,眉头都不皱一下。
胡天舒又被他弟感动到,甚感贴心。他拉起他弟,把自己那一份跪上,认错道:“是儿子不好,惹您生气了。”
hu总督心中其实并没有多生气,他看到俩儿子兄弟情深,甚至颇感欣慰。不过,以防这俩小子下回继续把他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今日不罚不行。
hu总督站在他们面前,娓娓道出寻他们过来的缘由:“永安郡主此次能来得如此迅速,说明漕帮诸人比起小帮主归位,更希望维持原样,这女人在漕帮,乃至江南,比我们预料得更得人心。若我们一意孤行,也许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更甚者,引起京城忌惮。”
胡天舒抬头道:“爹,凡事有利必有弊。若能得漕帮,被当今忌惮也在所不惜。”年轻人浑身都是冲劲,他外表看上去虽是一派温润如玉,可骨子里的野心横行,“皇上忌惮又能如何?当今天下,何处兵力可与胡家匹敌?”
hu总督:“徐家?”
胡天舒把握甚笃定:“可徐家敢大军南下吗?即便徐家敢,皇上敢吗?他不怕徐家直接拿下他刚坐不久的皇位吗?”
hu总督咧嘴笑,指着他骂一句:“口无遮拦。”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不得不承认,长子的判断并无错。
胡天舒沉思道:“不过,有永安郡主从中作梗,的确会麻烦不少。她恐怕会联合所有跟漕运利益相关的朝廷命官,黄家首当其冲,又正好在江南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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