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松听前半句时还不当回事,这想法他以前就有,呵,这女人不过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可等他听到后半句,一下子愣住。
什么?她说什么?
徐则的眼神有如实质般盯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匈族的土壤太薄,很多粮食都不适合种,他们只能游牧,很难定居。”
杜平:“种粮食的事情可以慢慢想法子,当年中原不也没有番薯这么好种的作物?慢慢找慢慢研究总能走出一条路。”顿了顿,“当然,在他们无法自给自足之前,我们可以帮着点,低价卖给他们粮食。”
徐则淡淡道:“这两年收成不好,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已是婉拒之意。
杜平仿佛听不懂,说:“百姓的确不太够,可地主家的粮食都快发霉了。”
徐则浑身一震,即刻就听懂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目光锐利地朝她望去。
杜平笑道:“不过首先,得除掉哈尔巴拉。只要徐将军帮忙把我送到匈族附近,这件事就交给我。”
徐则还在打量她。
杜平无奈道:“我一片赤诚真心日月可鉴,徐将军,后面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商量着来,可除掉哈尔巴拉这事于你百利而无一害,我都愿意赔上性命去赌一把,你可别漏接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再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傻的人了。”
徐则轻笑:“说吧,什么条件?”
杜平也笑了:“都是为国家尽心劳力,说条件就难听了。这些日子为剿匪的缘故,我将许多村民都训成民兵,到时候想分开进入徐家军不同队伍,跟着一起练习作战。”
她话虽说得含蓄,可徐则马上听懂其中用心。他也不客气,直接揭开:“你想打散徐家军?”把军队打散重组是收为已用的第一步,可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是故没有出口,只在心里转一圈就打消念头。
杜平:“徐家军二十万,而我这边不过两万,谈何打散?我都不担心徐家军将我的队伍收归,徐将军有何可担心的?”
徐则沉默片刻:“我并未担心。”
杜平笑道:“当然,我那里有几个特别好用的人才,徐将军可以评估一番,若是觉得好,就大方点给个好位置,也不枉我为徐家拼死拼活。”
徐如松已经被忽悠得一愣一愣,虽不喜这女人满口谎言,可他听到现在,不得不承认徐家占了大便宜。他想得出神,难不成这位郡主真心来帮徐家?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她图什么?只为国泰民安?
徐则沉默片刻,照这样看,的确是徐家占了大便宜。他问道:“这样就够了?”
杜平想了想,摆出思索的表情来,不多时,她又说:“想必徐将军也猜到了,这次除掉哈尔巴拉需要我父亲的帮助。事成之后我跟父亲一起回到西北,还麻烦留个位置给我们父女栖身。”
她说得卑微,徐则却不能当真。他问道:“郡主想要什么位置?”
杜平笑道:“我父亲做惯了将军,还请徐将军留个将领的位置给他。至于我,我平时帮忙一些后勤杂务,徐将军也留个差不多的就好。”
徐则百思不得其解:“你父亲愿意屈居我之下?”
杜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望着徐则问:“徐将军,我想问徐家军做决定时,是您一言堂吗?”
徐则蹙眉:“我不是如此武断之人,事关出兵作战,自然需要跟底下将领一同商量。”虽然最后拍板决定的是他,可意见都是一起提的。
杜平似乎很高兴听到这个答案,笑道:“这样便好,算不上什么屈居人下,大家都是坐在一张桌子上的。”
徐则静静望着她,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不同人能品出不同意思。
杜平解释:“我这里有个提议,徐家军将来商议大事时,可以让有品级的将领一起商量,最后投票表决。”她笑了笑,“我父亲性子骄傲,若是这种方式,兴许他就没有屈居之感。再则,后面治理匈族的时候也得拿个章程,总不能由我说了算,也该听听大家的意思。”
这一番话下来,徐则觉得颇为公道。可他心中某处总觉怪异,似乎会摔进对方挖下的大坑里。他沉思许久,却找不出其中漏洞,怎么想都是徐家受益,终是除掉哈尔巴拉的念头占据上风,颔首道:“可,若你能活着回来,一切都好商量。”
杜平微微一笑:“好,那我就等着启程去匈族了。”
她和小麦被安置在一间屋子,四周所有驻军围守,名为保护,实际上跟监视也差不离。杜平不以为意,提笔就将之后的计划书于纸上。她对此早有腹案,所以写起来也格外快,写完递给递给小麦。
“你明日就回去,把这个交给师兄。”
小麦拿到后,小心翼翼问了句:“我可以看吗?”
杜平意外于她的成长,初见时就知道这孩子聪明机灵,却迫于生存压力走上歧路。可在那之后,小麦展现的学习能力也好,胆量勇气也好,实在令人惊喜,让她心生栽培之意。杜平笑眯眯支着颐:“看得懂就看。”
小麦挺起胸膛:“我已经学到说文解字了,肯定看得懂。”她逐字逐句看下来,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的,表情多变有趣。
杜平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故意问道:“看懂了没?”
小麦放下放下信纸,脸上神情犹疑不定:“您想将我们的人分开融入到徐家军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