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嘴角勾起一笑,可眼底殊无笑意,黑压压仿佛风雨欲来之势。他说:“再不说,我就自己查。”
王妃瑟瑟发抖:“我那时候早就躺床上睡了,可一直睡不着,但也没出过屋子。”
张天嘴角勾得更高,压低身子,几乎整个覆在她身上。曾经无数次夜晚,他就这样覆在她身上,可表情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仿佛变了一个人。
张天一字一句:“你看了那封信。”
王妃瞳孔骤缩,随即拼命摇头否认:“什么信?我不知道,你不要冤枉我。”
张天看她一眼,然后直起身子站在床边,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离开了。他走到院子里,大喝一声:“来人。”他下令吩咐道,“调一队侍卫来守住这里,不准王妃踏出半步。”
王妃透过窗户看着他渐渐走远,既没回头也没停顿,她怔怔出神,眼角滑下泪水。
她爱他,是真心爱他,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她知道刚才演得一塌糊涂,肯定露馅了。
昨夜,她的确偷偷跑了出去,找到那封信看到了内容,信上写得那样清楚,她都没办法找借口骗自己。
她的夫君,朝廷御封的南越王跟闽地洪门勾结,妄图攻打江南,然后一举拿下长江以南所有地方。
此刻,院子里已经站满侍卫,把屋子守得密不透风。王妃低头望着手上的镯子,这是她嫁过来时,张天送给她的礼物。
那年,她刚及笈,还没来得及物色驸马,就被皇兄匆忙指婚给南越王。
她在宫中哭了一整夜,她根本不想嫁,可圣旨已下,她毫无反抗能力。她听说,这位南越王是草莽出身,粗鲁得很,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年龄又比她大十岁,与她根本不相配。
最过分的是,南越王最开始求娶的是永安郡主,而她不过皇兄塞过去凑数的。
从京城到南越,路途迢迢千山万水,她就这样被嫁了过来。
红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比想象中好太多,眉目英俊气势逼人,少女一颗春心开始萌动。
接下来这些年里,王爷待她一直都很好,后院始终只有她一人,专房独宠。王爷每次在外面应酬完,都会贴心地记得洗去身上脂粉味,再来她屋里。
她就此陷了进去,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善妒。
王妃哭干了眼泪,在昨夜之前,她曾以为,张天也爱她。
是她想多了。
天色渐渐黑去,湘南按察使送来的两个美人知道王妃被关的消息,她们特地打扮一番,捧着亲手熬的大补汤,姿态婀娜地朝王爷住处走去。
刚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住,喝道:“不得王爷允许,不得入内。”
其中个子高挑的那个叫姹紫,丰满娇小的叫嫣红。姹紫凑近侍卫,眼波流转:“这位哥哥,那能麻烦你通报一声吗?我们只是给王爷送吃的。”
侍卫不为所动,手按刀柄上:“退下。”
两位美人撇撇嘴,只能扭着腰离开。
夜深了,整座王府的灯都熄灭了,姹紫跟嫣红睡在同一间屋里,她确认嫣红睡熟后,利落地起身换上一身黑衣,神色与白日里娇媚完全相反。她蹑手蹑脚从屋里摸了出去。
夜色很黑,幸好还有一丝月光能照路,她紧张地快要屏住呼吸,总算来到前院那扇紧闭的大门,她靠近,不轻不重地敲两下。
圆栱门被轻轻打开。
一张中年男子的脸露出来,正是王府负责采买的仆从。他一声不吭地伸出手。
姹紫立刻递上一张小纸条,压低声音:“原件拿不出来,这是王妃看完誊抄的。”
中年仆从点点头:“你也要小心。”
他们两句话就结束一切,正要关上门各自离开时,意外突然发生。
草丛里,假山后飞快冲出一群侍卫,举着武器朝他们走来。中年仆从一见情形不对,立刻要把纸条吞进嘴里,却见侍卫的动作更快,两人纵身一跃,一前一后挡住去路,将他双臂一扭,“咔嚓”一声,中年仆从的手臂立刻脱臼。
姹紫吓得花容失色,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想咬舌自尽。她之前就听过南越王的凶狠毒辣,对于叛徒从不留情,她不想活着遭受折磨,宁可痛快一死。
可惜她也没死的机会,侍卫将一根粗麻绳勒进她嘴里,连话都说不来,谈何自尽。
一束灯光从不远处缓缓靠近,张忠书拿着灯笼站在他们面前,对他们的脸照着看了看,目光在他们脸上巡回一圈,便将人认了出来。他淡淡扔下一句:“都带去王爷那儿。”
牢房内,墙上的火把都点燃了,照着里面亮堂堂。
张天面无表情地站在牢中,冷冷望着这两人。
张忠书上前,把纸条递上去,道:“是王妃的笔迹。”
张天冷哼一声:“行了,这下证据坐实,也不算冤枉她。”他走到姹紫面前,一把揪起她的长发,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开口问:“谁派你来的?湘南按察使?”
姹紫忍痛不说话。
张天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不说,也行。”他一把将人扔在地上,朝身后之人开口,“阿旺,交给你了。”
田旺询问:“要留活口吗?”
“不用,一看就是死了也没人在乎的东西。”张天眯起眼,“只要拿到口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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