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杜平半句都不信,她俯身轻轻触碰布条包裹的位置,只见元青脸上表情丝毫不动,可额上却冒出滴滴冷汗。
师兄此人,年少时腿折了都能面不改色,能让他流冷汗的疼痛可想而知。
杜平气道:“这还不叫疼?”
元青一副老实模样:“不碰就不疼。”
“鬼才信你!”
杜平不想跟他说话,双手环胸哼一声,坐在床沿边背对他。
元青:“……别生气。”
杜平不理他。
元青:“……很严重,至少得养个把月,而且很痛,隔几天就要换药。”
杜平斜睨他一眼。
元青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挖空脑筋,想起小时候师傅哄他的话,便原封不动拿来用:“你帮我吹吹就不疼了。”
他说话时一本正经,连语气都甚为谨慎,仿佛眼前是天大的难题。
杜平眨了眨眼,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整个人倒在床上,还打了个滚。
元青松一口气,还好,看样子没事了。
杜平笑得眼泪都出来,她随意一擦,趴在床上翘着腿:“师兄,原来你是这样的师兄,你还会说这种话?哪学的?”
元青抿唇,不说话。
“好嘛,好嘛,我刚才不是嘲笑你,我是觉得你可爱。”杜平凑近脑袋,睫毛都快眨到对方脸上去了。
元青略微侧了侧脑袋,避开。
杜平故意凑上去,吐气如兰,细细软软的发丝好几根撩到他脖子上,痒痒的,似乎能痒到人心里去。杜平见他缩了缩,笑得愈发得意:“师兄?怎么了?为什么要躲?我只是看看你呀,又不干什么。”
元青沉默良久,忽道:“这种时候,不要叫我师兄。”
杜平一愣:“什么时候?”
“床上的时候。”
杜平愣得更厉害,凝脂般的面颊泛起一层红色:“师兄,你学坏了。”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元青见她误会了,挣扎着起身解释,可腿才动了动,便是刺骨的疼。他微微蹙眉,不去理会腿伤,一脸真挚道,“我的意思是,亲近的时候想听你叫我名字,你一直都叫我师兄,以前寺里兄弟也都称我师兄,我想听你叫不一样的,不想你跟他们一样,在我心里,你跟他们不一样。”
杜平静静望着他,脸还有些红,忍不住把脑袋埋被褥里笑起来。
“我说清楚了吗?刚才讲得有点乱。”元青小心翼翼地问。
杜平抬头:“我听懂了。”顿了顿,她歪着脑袋笑,“那该叫你什么?哥哥?喜欢吗?”
元青脸庞涨红,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不好,不好,哥哥这称呼太随便,换一个,可叫名字又太生硬,我想想,让我想想,”杜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她往前一扑,抱住元青的胳膊,拉起他的手就往脸上贴。男人的手掌宽厚粗糙,茧子摩擦着娇嫩面庞,触感被放大无数倍,仿佛心头琴弦被人轻轻一拨。
元青一震。
杜平笑靥如花:“你别动,我悄悄告诉你。”
她身子往前凑,嘴唇贴着他耳朵说:“青哥哥,好不好听?”脑袋分开一点点,她望着他的眼睛笑,“喜欢吗?”
元青出神地望着她,觉得耳朵微微发麻,甚至能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和湿润。
突然,他阖上双眸,沉重的身子往后一躺,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和脸,诚实道:“喜欢。”
虽然腻到骨子里,没办法,就是喜欢,还是喜欢。
手掌没遮住的面色已是红透红透,他移开手,望着她:“很喜欢。”
杜平笑得更欢,仿佛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屋中气氛正甜得发腻时,传来两声敲门,外头有人道:“首席,魏阁老来访。”
杜平收起笑意,坐直身子整理衣襟:“动作真快,竟找到这儿来了。”她回眸一笑,“不用等我,你先休息吧,我见魏阁老后还有其他事要做,晚上再来看你。”
元青怎么可能睡得着?他睁眼望着床顶,感觉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可每一根麻线都甜丝丝,让他觉得就这样乱下去也是好的。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杜平就回来了。她进门时脸色表情不显,视线转到元青身上才露出一丝笑:“在等我?”
元青:“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小事罢了。”杜平淡淡道,“魏阁老请辞,我同意了。”
元青:“……”
杜平:“呵,难不成还要我陪他玩三辞三留的把戏?不好意思,恕不奉陪。我本就安排千瑜担当财政一把手,他手上已架空得差不多,他肯主动走,再好不过,腾出位子给年轻人。”
元青叹道:“这不是小事,才刚开国,你就罢免内阁阁老,会不会引起动荡?”
杜平:“手握兵权的几位将军都站我这边,能有什么动荡?他儿子干出这种事,我没牵连他全家已算是给面子了。”
元青见她讲到魏公子时咬了咬牙,沉默须臾,抬头问道:“其中有我的干系?”
杜平没否认:“那臭小子骂你靠女人裙带上位?”
元青:“我没在意。”
杜平几步跨到床沿边,重重坐下,气道:“我在意。赫赫战功被人说成靠裙带关系,你就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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