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彩头卡真的好见效!再来两套。”
宋改凤这次挑的全是刚才最先卖完的卡,查过余额两姐妹一秒钟也不耽搁风风火火杀回中大。
她们去了新生宿舍,四层楼还没走下来,四十张电话卡又全卖完了。
宋改凤激动得全身发热,“小妹,咱们再去一趟邮电局?”
宋招娣可冷静多了,“已经四点了,就算再去,也没时间回来卖了。”
宋改凤一想,确实是。明天她们还要上班呢,再去买卡的话,钱就压在卡上整整一周,万一有别的赚钱机会要用钱就周转不灵,得,又是机会成本!
“而且,姐,你不饿,不渴么?”
宋改凤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来之前还说带小妹去吃好吃的呢,“你说的对。咱们好容易进城一趟,把时间全花在坐车上了多傻。等我上个厕所,咱们去走走。”
宿舍楼门厅里隔出一个小传达室,墙边放着两把椅子,宋招娣坐下,拿出刚买的《ELLE》慢慢翻,头顶的吊扇嗡嗡转着,传达室的阿姨开着收音机,播音员念着一串串号码。
她听了一会儿,才发觉收音机播的是股票行情,一串串数字是股票代码。
窗子里,宿管阿姨不知跟什么人在讲电话,“到底行不行啊?先前说香港要回归一定猛涨,结果跌到插水……”
电话那头的人是个语气很凶的男人,声音很大,那阿姨把听筒都拿远了些,皱着眉嘀咕,“又说有内部消息……”
男人又一顿吵吵,阿姨不情不愿说:“知道了,青州百货 600898!”她挂了电话,叹口气,自言自语,“这次要是再亏了,我再也不信什么内幕消息了!”
宋招娣听到这支股票的名字不由自主站起来了,阿姨,自信点!相信你的直觉!别买啊!这就是支超级大烂股!
她做钟点工、医院护工的时候照顾过一个骨折的阿姨几个月。
钱阿姨是96年入市的老股民,股海浮沉几十年,一套房子的拆迁款全砸股市里了,至今无悔。
她骨折了不方便出去,就天天跟宋招娣唠她那些陈年股票经,三个月后钱阿姨痊愈了,宋招娣连她买过那些烂股的代码都记住了。
钱阿姨买的第一支烂股,就是青州百货。
这支股96年上市,做的财报又是连续十年利润增长又是当年收益46亿,还被国家商贸局表扬过,妥妥的绩优股啊!其实全是请假账班子搞的。
97年9月底,这支股最高时涨到每股22元,钱阿姨就买在了这个高点上。十一国庆一后,股价直线下跌,到了1998年,一公布年报,投资者傻眼了,青州百货每股收益-2.5元,是当年沪深两市收益亏损第一名。
钱阿姨被割了第一波韭菜,吓坏了,赶紧割肉抛售。她那些没舍得割肉的股友可惨了,1999年这个股再夺沪深两市亏损之最,到了2000年,破产清盘了。
宋招娣不想多事,可她看着传达室老阿姨,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这是个老千股啊,阿姨你不要买。”
宿管阿姨真专心想股票的事呢,突然听见这一句吓了一跳,探头一看,外面站着个大一新生,“妹妹头,你懂股票啊?”
宋招娣语塞,她不懂,只好摇摇头。
阿姨笑了,“你家有人买股票?”
宋招娣又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股不能买啊?”阿姨纳闷,半开玩笑,“你有内幕消息啊?”
宋招娣简直想穿回几秒钟前打多嘴的自己一巴掌。
阿姨又问,“你住哪个寝室啊?”这孩子有点面生。
宋招娣正后悔不迭,宋改凤回来了,拉住她对阿姨点个头笑笑,“走吧!”
出了宿舍楼,宋改凤紧张地问:“宿管阿姨发现我们了?”
宋招娣郁闷极了,撒谎说:“没有。她随便跟我说两句话。”
宋改凤放下心,和妹妹去了交通银行。
大学几个大门外都有银行,那时候银行开账户大多用纸本存折,不需要额外交费,在交通银行办的太平洋卡一年要交十块钱年费,虽然更方便,很多人不愿意用,比如宋秋凤。
宋改凤看不上这种行为,她跟小妹说,“你可别学大姐这样,要是在外面急着用现金,有卡多方便啊,我看,以后存折会被淘汰的,大家都会用卡。”
宋招娣心想,二姐挺有远见。后来别说纸质的存折了,连现金都少见了,大家都用手机支付。
宋改凤又说:“大姐拿着你身份证,我要不过来。这样,我用我的名字办张卡,卡和密码都是你的,咱俩亲姐妹明算账,赚的钱分好了,你自己存。等你能办自己的卡了,再把钱转过去就行了。”
宋招娣没想到二姐会想得这么周到,张开手又想拥抱她,宋改凤笑着躲,“你怎么这么肉麻?”
“怎么肉麻了?”宋招娣狠狠抱二姐一下。
她从前也和二姐一样觉得肢体接触别扭,可女儿安安表达情绪的方法很有限,她只能用拥抱和亲吻告诉她,她爱她。
方媛媛起初也不习惯她这样,可后来还会主动要求,“姐,给我来个爱的抱抱,鼓励一下。”
排队办卡的时候姐俩算了今天的进账,电话卡卖掉了三套,也就是60张,光这一项就净赚了900,卖电话卡的钱平分,卖发夹的钱宋招娣分了两成给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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