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动她就觉得羞愧,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婚姻不就是要不离不弃、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么?电视上,小说上,不都是这样的吗?
所以她没敢细想,似乎细想一下都对不起谁。
可她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总会跳出来说,你的婚姻,害了你自己,还害了无辜的安安。
后来,为了给罗志安治病,为了让安安能过得舒服一些,他们去了海市。
不久之后她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经济上全靠她贡献,孩子也要她照顾,还得做家务。
再后来,她为了保护安安赶走了罗志安,生活一下轻松了许多,她才发现,即使没有“婚姻”,没有丈夫,她也能有个家。
这个家更没有什么“不完整”!
它简朴但温馨,不管它是在地下室还是在车库,现在她想起她和安安的家,心头也总是暖烘烘的桔红色。
至于生子,她以前觉得是为了养儿防老。
可是,有了安安之后,她发觉不是。
从安安出生后,一直有人劝她再生一个孩子,一个健康的,长大后能养活她和罗志安的孩子。也许一个还不够,因为那个孩子还要养安安呢。
但她坚决地拒绝了。
她清楚地知道,只要她再生孩子,安安就会被放弃。健康的女孩还被歧视被嫌弃,何况一个残疾的?
到时他们会说,把安安留在老家吧,你们去打工赚钱。她不敢想象,她出去打工,一年才回家几天,安安会过什么日子。
绝对不行。
她不仅要养好安安,让这个孩子活着的时候尽量舒适,她还要养活自己,为自己的晚年准备积蓄。
如果生孩子真的有什么意义,那大概就是,为人父母能让人体验不同的人生滋味?
安安的诞生给了她煎熬和痛苦,但也让她终于真正地成长了。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她拥有了自己都吓一跳的勇气和魄力。
还有,付出爱,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安安去世后,又有人给她介绍对象,说她趁着年纪不大赶快再生一个,她听到只想笑,拥有安安的这十四年,已经足够了。
她余下的人生她自己能负责,不需要再生一个孩子当医疗保险、养老保险。
而且她根本看不上那些人给她介绍的对象——跟她同龄的都一个个腆着怀孕了四五个月的大肚子,一开口一股腌了几十年的烟臭口臭,更别说那些比她还大十几岁的了!看着比她爹宋大明还老。
真不知道介绍人是怎么想的,还跟她说,有个老伴好呀,将来能跟她互相照顾。
照顾?谁照顾谁啊?
看看那些老头的身材就知道肯定有三高,觉得她当老妈子上瘾啊?她当钟点工、照顾病人老人,可是有钱拿的!还不少呢!
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让她免费伺候个臭老头是互相照顾?是对她好?
她才四十出头,养个臭老头子干什么?养也要养年轻帅哥呀!
再遇到给她介绍臭老头的,她都觉得这人是在侮辱她!
不过,这些话现在没法跟宋秋凤说,哪怕说了,恐怕她一时也转不过来弯。
余自新重生这一年多,最大的感悟就是人生没有捷径可行,关于人生的思考,也只能自己进行,谁都没法代替。
再给大姐一些时间让她自己思考吧。
真要是遇到对的人,两人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一起走漫漫人生路,欣赏沿途风景,养育子女,那自然是天伦之乐,可是,你身边这个人是不是对的呢?
回到海市当天,余自新就联系王姐,问她苏城杭城有没有亲戚在珠厂的。丧彪上了一次雷州珍珠的当了,她可别再带着他上一次太湖珍珠的当。
王姐细细想了想,有点作难,“还真没有。倒是有亲戚在丝厂和茶厂的。我帮你打听打听吧。”
这也不能急。
越急,越容易上当受骗。
余自新只好按捺住,心想实在不行,就多跑几趟吧。
她回来第二天下午,李婉晴来做脸了。
余自新一见她,赶紧打起精神,先说了些闲话,到香港如何了,哦,她二姐和几个奢侈品店熟,以后要是想买什么热销名牌包包可以找她。
然后她无异问了句珠厂的事,没想到李婉晴笑说:“我大嫂的一个堂姐家就经营珠厂!我给她打电话问问。”
这真是意外之喜!
余自新呆愣了半天,才感谢李婉晴。她上辈子从没想过要买什么珍珠,也不知道魏蓝有这门亲戚。
当晚十点多魏蓝下了夜班,给余自新打电话,说联系好了,她堂姐丈夫的珠厂有一批10毫米的正圆白珠子,价钱可以商量,量大还有优惠,他们也有做好的项链,款式还好几个,价钱不一。
丧彪需要能做两千条长项链的珍珠,她回来之前他给她拿来两串样品还有一张存了二十万的银行卡。珠子的品质不能比项链样品差。
余自新知道海市苏城这边珍珠项链的款式和G市流行的还有欧洲批发商看中的不大一样,她得去实地看看是买珠子加工合算,还是干脆直接批发半成品,让丧彪少赚点吧。
她跟魏蓝说定了,急忙联系邱莉莉,还要再去一趟丝厂,她一个人,又是外地的,不太行。
邱莉莉这边答应下来,刘素英一算账,就晓得这要是说定了最少要进快十万块的货,就她们两个小姑娘哪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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