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笑嘻嘻端了一盘子麻球放桌上,“愣着干啥?吃吧!”
余自新夹了一个麻球,咬一口,糯米面外壳炸得酥脆,芝麻焦香,芯里软糯,裹着甜甜的馅儿。
见到二姑和雯雯,本来是该高兴的,她们没来的时候她想好多次,她嘴里的麻球也很好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余自新忍不住流泪。
二姑也不说话,搂着她拍了拍。
这天晚上余自新和二姑雯雯睡在一张大床上,说了好久的话。
雯雯来的这几天已经见识了海市的繁华,刘洋还领她去大学参观,一旦见过这些,心里的目标变成了具体的记忆和憧憬,决心就定下来了,“我要考海市的大学。招——新新,你等着我吧!”
第二天早上,余自新带着雯雯二姑去她的小家参观,还给二姑做了次美容。
雯雯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余自新指挥她帮忙,“给二姑手上涂厚厚一层凡士林,对,戴上手套,再包上热毛巾捂着!”
二姑的两手没长冻疮,可冻得通红,虎口和指尖有很多皴口,显然过年这段时间也没养过来。
余自新心疼,“不是给你寄了护肤霜嘛,怎么不用呢?”
她笑笑,“农村冷,又要干这干那,涂了也没用呀!”
“二姑,等雯雯考上大学,你也来城里吧!”
装修队一直能接到活儿,渐渐上了正轨,刘洋的房子贷款也应该就快办好了,有注册公司,有纳税凭证,住房贷款并不难办,但这次他没再自己走程序,直接托了人。
他看中的是一套大三居,两厅两卫,一百一十平方,是浦东这边最大的房型,不过是在三泉公寓,但离共康新村也不远。这个楼盘首付一成,开发商垫付二成,优惠力度更高。
儿女丈夫都在城里,她自然也要跟来,可二姑有些不安,“城里是挺好,可我不习惯。这么多车,这么高的楼——我刚来那天都不知道怎么坐电梯,嘿,真跟小品上说的似的,眼看着进去俩小伙子,叮咚一下门开了,出来俩老头儿!嚯,大变活人!”
雯雯在旁边咕咕笑,二姑也笑,“过马路我也害怕,每次都跟着人家才敢走!这些都还罢了,我最担心的是,我这么个年纪,也没啥文化,进城了我能干点啥呢?我还不到五十呢,就让我在家里蹲?伺候他们爷仨一日三餐,洗衣服收拾屋子,那屋子就那么大点,连个小院都没,可不得把我憋死了?”
余自新还是第一次想到这问题,对呀,和儿女丈夫团聚,就算是幸福了么?二姑在农村开着商店,地里种着菜豆玉米,养两头猪一群鸡鸭,也许,也是一种幸福?
她想了想,跟二姑讲她招钟点工阿姨推销护肤品的事。
“姑,你看这些阿姨,有不少还是城里人,人家每天赚钱的劲儿大着呢!”她给二姑看记账本,“这个张爱华阿姨,是我的金牌销售,除了我这份零工,她还有五份钟点工,去人家打扫卫生、做饭,接送小孩,我猜她一个月最少有两三千的收入。”
“两三千?”二姑和雯雯一起惊叫。
“嗯。干得好的钟点工阿姨一个小时能拿十块钱,张阿姨还有两份在办公楼打扫卫生的活儿,她打扫完,就顺手收一下废纸纸箱,卖掉又是一笔钱。”余自新上辈子也是这样,见缝插针赚钱,还得抽空学习提升技能,她能护理长期卧床的病人,小有名气,时薪自然就高,月入稳稳两万,月嫂、育儿嫂中的翘楚薪酬更高!
“你也别想什么雯雯是大学生了当钟点工丢人,张阿姨的儿子还是研究生呢!再说,诚实劳动赚钱,有啥丢人的?养猪养鸭丢人么?对不对?”
余自新打消二姑最后一点犹豫,“要是你愿意来帮我做美容,我也好好教你!”
二姑笑了,“怎么不行!我听你说那些阿姨只做半边脸当招牌,这招真好用啊!等我回去,我就先做起来!”
三个人说笑一会儿,余自新给二姑做完一套保养,又给雯雯修了修眉毛,画了个淡妆,母女俩又看了余自新画的画,小屋子里笑声不断。
下午三点多,余自新准备好上门的礼物,招了辆出租车去魏蓝家。
同样是久别重逢,和二姑雯雯在一起时她会激动,会想哭,但是心情一直很放松。
可现在,她坐在出租车上,觉得小肚子都有点抽筋了。
魏蓝的家——确切说,应该是魏蓝公公婆婆的家。
媛媛的外公外婆是退休老干部,舅舅李剑晴和舅妈魏蓝一样是医生,不过在不同的医院。
余自新按响门铃后等了快一分钟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个小保姆,笑眯眯问:“是小余吧?蓝姐说你要来的。”说着接过她提的果篮。
这房子是复式公寓,余自新在一楼的客厅坐了一会儿魏蓝才来,“正陪着姨奶奶们打牌呢!哎呀,小余你也太客气了,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余自新赶快又拿出一套仙姬的护肤套装,“这次正式套装做好了!我先给你拿两套。”
魏蓝打开看,“换包装了呀?”原来的金色瓶盖换成了哑光黑色的,配着黑色瓷瓶显得更高级了。
余自新微笑,“嗯。参考了大品牌销售经理的意见。”
魏蓝专门看了看纸盒上的准字批号和生产厂家,“我正想跟你说呢,春节这阵子你不在,嚯,海市几家大美容院商量好了似的,都说你用的护肤品里有激素,产品不知道哪个小工坊做出来的!这下字号齐全,他们可没法造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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