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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悦棠走出来,脸上还是那副不甚在意,微微烦恼的样子,“你现在怎么不好了?回日化厂?日化厂最高级的研究员一年赚多少钱?媛媛开学就四年级了,五年级之后就要上初中了,你在家多照顾孩子不好么?”
    李婉晴这时已经哭得满脸泪,“是,我赚钱不如你多,我做十年、二十年可能也没你一年多,可我——我也上了四年大学!我的大学文凭是我自己念下来的!我还是优秀毕业生!我在日化厂年年是先进!我——”
    她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意外地看到他脸上那种神色,厌烦,无奈,轻蔑……
    他早就不把她当爱人了。
    他只是不得不应付她。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妻子”。一个身世、容貌、智商等等方面都是“优秀”评级的配偶。
    第101章 一步一步走 找盟友,建基地……
    要是你赚的钱永远没有你配偶赚的多, 你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不如他/她,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心甘情愿作为他/她的辅助、附庸, 专心照顾家庭, 让他/她把能力发挥到最大?
    如果社会衡量成功的标准是以家庭为单位的, 大约很多人会赞成这种做法是最优选。
    但是, 这同时意味着, 个人的成就与快乐与否比起“家庭”这个单位的成就是不那么重要的,个人,是可以被牺牲的。
    就像李婉晴和方悦棠。
    一个是科研技术员, 一个是商人。李婉晴的工资、纳税额、知名度、影响力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达到方悦棠现有的高度。于是,很多人, 包括李婉晴的父母,都认为她只要乖乖当个贤内助人生就已经成功了。
    但事实是,她本人并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这样的生活让她窒息,让她绝望。
    余自新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双标。
    对李婉晴,她觉得她应该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 日化厂的工资一个月不到两千又怎么了?只要能让她有成就感就行, 凭什么她就要为家庭牺牲自己呀?
    可是人物换成大姐和徐山平,她又觉得,徐山平嘛,脑子没大姐好用,胆子也没大姐大,他好好守着大学旁边的小店就行了,以后大姐跟他生了娃,他帮着看看娃, 那就更好了。开拓事业的事就交给大姐吧!
    余自新反省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关键还是要看当事人是否对甘愿当“辅助”吧?
    要是徐山平乐意,甚至感激大姐所做的一切,人家俩人过得好就行了,她怎么看算屁。
    就像现在,理智上她能理解大姐做测试调|教徐山平的做法,但情感上,她每次想起这事就想吐槽,心里的弹幕刷刷刷的,可是她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大姐。
    不过,徐山平身为男性,天然就比李婉晴占着优势,同样是做辅助,徐山平会被认为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和奉献,而李婉晴和跟她有同样境遇的女性,则只是做了她们应该做的事。
    甚至,大姐还会被人说是“女强人”,以后还可能会有人当面说她不懂平衡家庭和事业!
    她打赌,绝对没人敢在方悦棠面前说他“你这人呀就是太好强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事业心还这么大干什么”。
    别说现在了,就是二十年后,外国电影颁奖礼红毯上还有记者采访女明星是“怎么平衡家庭和事业”的呢!
    特么的,想起这个更来气了,记者采访刚在奥运夺冠的姑娘还敢问人家“什么时候回归女孩子的正常生活”???怎么,女冠军的生活不正常?你一个记者,也是女的,问这种问题算正常?
    什么叫正常?
    中国男足0比1负于日本,人家日本队还要检讨咋跟中国男足踢还只进了一个球——这种正常?咋不采访男足问他们“什么时候正常地赢一场”啊?
    余自新拍拍脑门,重生前奥运刚比完,这会儿一想起吐槽还差点止不住呢。
    她跟李婉晴讲她大姐和徐山平的事。
    这次去短途旅行,徐山平又是低空擦过及格线,被秋凤教育了几次,总算知道自己跟谁是一伙儿的了,不敢再说“算了算了”啦!
    他自己事后反省,在厂子里呆太久了,遇着事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为啥?怕被开除。说得秋凤好生怜惜他,徐山平也感动得不行,表决心,“下次遇事你咳嗽一声我就摆起架势!”
    当晚徐山平又想了个招,“咱俩先练习练习,你来找事,我来应对,多练几次,把这个练成第一反应!”
    得,俩人戏瘾还上来了。
    李婉晴听得直笑,“你这个准姐夫人还挺可爱哦。”
    余自新摇头,“可爱什么啊!也就我大姐当他是香饽饽,说起他优点可多了,个子高身体好,家里遗传长寿,双方知根知底,最离谱是啥——我大姐说,想想枕边人跟自己说同样的方言吃同一个口味的菜心里就舒坦!啧。”
    李婉晴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人是会变的。我和媛媛爸爸,不止知根知底,还是青梅竹马呢,可你看现在……”貌合神离。话不投机。
    余自新认真问:“你是真想跟他离婚,还是说气话?”
    李婉晴欲言又止。
    她冲动下跑出来找余自新,是因为这些话不管是她的同事、老同学还是母亲都无法理解。她不是没试过,可就像小余当初说她母亲的“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们只会劝她好好过日子,甚至还会说些带着妒意的话,觉得她是在变着法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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