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朝到场的两门三宗其他人,尤其是痛失爱子的卢勘俯身:“此事,沧寰须向各位道歉。”
“门下弟子被影祸附体,多年未曾发现,造成此等大祸,是我们的疏漏。”
卢勘长老被这一声叫得回了魂,目含痛色,竟是浑身灵力暴涨,朝天怒喝许久。
“我儿、我儿竟是死在那些肮脏的东西手里。”
祁念一这时才细致地拭完剑。
在她所有剑之中,丹歌最为娇贵,爱干净。虽然刚才一点血没沾上,但如果不擦一擦,回头定会闹脾气。
一个好的剑修,是绝对不会惹自己道侣生气的。
尤其像她这种,道侣略多的剑修。
要是每把剑都闹脾气,那她可遭不住。
就像她小时候不能理解自己父皇是怎么能招架得住后宫里那么多女人的。
收起剑,她突然被狠狠按住肩膀,面前是卢勘血红的眼睛。
“你,你是怎么能够看见影祸的!告诉我!”
不止他,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
第4章 救世灭世
虽然未曾言明,但这一遭下来,先前的事情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影祸吸取了孟鸿雪的记忆和能力,再利用自己最擅长的伪装之能,趁祁念一昏迷时,伪装她的剑法,杀死了在场没有反抗之力的另外十二人。
目的在于嫁祸给祁念一,逼她同沧寰乃至整个仙道反目。
影祸天生无形无色,方才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在自尽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孟鸿雪的身体里窜了出去。
为何她却能准确地一剑斩中?
祁念一星尘纱之下的双眼已经恢复成了常人样子,她平静地看向卢勘,只是淡淡道:“我说过,我双目虽渺,手中剑却不盲。”
“双眼看不见,但我的剑能看见。”
卢勘深深看着她。
这位已经明显有了老态的长者,在痛失爱子的这一个月,须发尽数变白了。
修行之人本不受岁月侵扰,生年数百面容仍如青年者比比皆是,但眼前这个强大的化神境修士竟然苍老至此。
许久,他干哑着声音,眼中带着审视对祁念一道:“早就听闻墨君的关门弟子是个千载难遇的剑道天才,曾经老朽以为言过其实,现在才有缘一见。”
“但你现在,太弱了。”
如她这般能够仅凭感觉斩中影祸的剑者,还太年轻,太弱了。
远不足以成为抵御深渊的中坚之力。
祁念一不卑不亢道:“我是很弱,但我年轻。”
“我还有时间来变强。”
虽然留给她的时间很紧。
卢勘只是长长的、疲惫的叹息。
“希望吧。”
[这几年,深渊蠢蠢欲动,那些暗处的影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修为不及化神境,连临渊而立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够进入深渊屏障。
她如今不过少年游,要越过整整一个小重山,才能触碰到一丝化神境的机遇。
时间不等人啊。]
祁念一将这番心声记在心里,平静地颔首,在卢勘不明所以的表情里,道了一声:“多谢。”
……
出狱这一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
闹剧落幕,参与其中的人却不能放松。
东洲两门三宗,乃至沧寰本身,迅速开始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清查。
影祸擅长伪装,要辨别影祸傀儡,还尚有一番麻烦。
人群散去后,灵虚子招呼祁念一、温淮瑜和谢天行都留在明镜台,打量着地上身首分离的空架子尸体,凉声说:
“同宗之谊,你下手倒是快准狠,毫不留情。”
祁念一没再看地上的尸体,只是道:“被影祸附身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死了,斩断躯体,是结束他的痛苦。想必原来的孟师弟,也不想自己的身体被影祸利用,做出有害沧寰的事。”
就像书中被附身的二师兄。
在残存的躯体被斩尽后,空荡荡的原野,似乎有“谢谢”两个字在飘荡。
想起方才灵虚子赤手捏起影祸的那一幕,祁念一又亮起眼睛,看了眼灵虚子的头顶。
【沧寰掌门·灵虚子-太虚境(巅峰)】
这位深藏不漏,平日里看着总不太着调的掌门师叔,竟已不声不响的太虚境大圆满了。
距离大乘境仅一步之遥。
突然,祁念一愣了下。
她感到气海中那本书,开始无声地翻动起书页来,最后在某一页停下。
她开了内视,发现书页正是停在原先祁念一被构陷成功,二师兄替她接受惩罚挨透骨钉的那一页。
很快,像是被泼上了清洗剂一样,这一页所有的字慢慢溶解消失。
原本黑底上的金色字体消失后,一行新的、纯白的字迹冒了出来。
[影祸之主埋藏于沧寰的分魂被祁念一斩散,由灵虚子捕获,仙道联盟藉此发现了影祸之患,开启了史无前例的肃查。]
在这一行字迹更替结束后,这本书闪了闪,又重回到祁念一的气海中,归于沉寂。
祁念一无声勾起唇角。
她兴致勃勃地回身看向温淮瑜,却神色一僵。
温淮瑜头顶的小字亮得刺眼,毫无遮掩地写着——
【沧寰首座/灭世之人(进度12%)·温淮瑜-化神(藏锋大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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