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祁念一靠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听着耳畔盈夏的呼吸声。
西京啊。
自从父皇过世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你如今打算如何,还回沧寰吗?”
以她的身手,就算是如今修为被封,要离开这样一个全都是凡人的车队也并不困难,但非白觉得,她在听说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就不那么想回沧寰了。
祁念一未答,非白心下了然,便说:“既然如此,不如随他们一道去西京吧。你修为被封的原因来自于胸口伤势淤积堵塞灵穴,需要至少元婴境以上修为的医修来帮你打通,才能回复修为,西京应当能找到元婴境医修吧。”
祁念一靠在车壁上,轻轻嗯了声。
没一会儿,她身边亮起只有她一人能看见的莹莹光芒。
非白无声的出现在了她身边。
祁念一瞥他一眼,轻笑:“不是嫌挤吗。”
非白抖抖袖子,半透明的身体有一半和她交替重叠起来。
平日看他,只觉得他眉目间透露着剑意凛冽。
今夜在黑暗中看,才显得他锋锐眉眼之中,眼神蕴藏着的沉默包容。
祁念一从前只觉得,剑能有剑灵,这很好。
这一刻却觉得,她能有剑灵,这很好。
……
很久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待过,祁念一一夜未眠。
到早上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人粗暴的掀开,扔上来一箱食物,有人对车里喊:“别喝太多水,待会儿又一个个喊要如厕。”
祁念一看着满满当当一车熟睡的少女们此刻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拥而上哄抢着吃食。
在看到盈夏熟门熟路的抱着两人份的食物一边咬了一口,再呵呵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地抬头问她:“抱歉依依,忘了你,你还要吃吗?”
说着递来被她咬了一口的馒头。
祁念一满脸难以言喻地摇头:“你吃吧。”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盈夏对她如此关照。
推开帘子跳下车,天光回落。
祁念一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家马车,算来,这一行足有三十多个少女。
两辆马车之间,有一个身着靛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他眉细眼长,手中捻着一截拂尘,瞧着面容平平,但是这么一打扮,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想来,这就是盈夏口中说的徐师了。
【江湖骗子/人贩子·徐二狗】
祁念一顿了下,她想,如果是自己,确实也不愿意让人叫这种名字。
“这位小娘子,看着不像是贫苦人家出身啊。”徐二狗捻着胡须,一语道破。
在他面前,祁念一就不能再像对着盈夏那样随口胡扯,于是她说:“不瞒恩人,家中有些小财,只是日前落了难,跟贫苦二字也差不离,十分狼狈,让您见笑了。”
祁念一编了一套十分完整的出身,尽管细想之下或许有漏洞,但要短时间内瞒过徐二狗,想来也不是难事。
徐二狗摇头晃脑:“如此年轻漂亮的小娘子,遭此大难,属实令人心疼啊,不如就跟着我这车队一同前往西京?”
他心里则想着[还好,虽然出身好一点,但也是个好骗的,不然还真担心她鼓动别人一块儿跑了。]
“敢问徐师,这青阳道长为公主挑选药引,可有标准?如何才能算与公主命理相合呢?”
徐二狗端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煞有其事说:“天机不可泄露,批命之事,怎能轻易言明,若是能推算命途者,人人都泄露天机,知晓天机者,借此去提前干涉一些事情,岂不是扰乱了旁人的命途?”
祁念一颔首:“徐师其言善也。”
心中却是好笑。
连一个江湖骗子都懂的道理,鬼谷那位天机子和玉笙寒却不知晓。
祁念一和徐二狗,一个本着搭个顺风车去西京一探究竟,另一个想着能多骗一个是一个,于是十分顺利的就此事达成友好协商。
车队又行驶了两日,期间,为了不引人注意,祁念一还是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但她都偷偷塞给盈夏了。
她早已辟谷,虽然平时也喜欢四处寻觅些吃食,真要不吃时也并不影响。
被温淮瑜冷笑评价为:“辟谷了,但没完全辟谷。”
盈夏眼泪汪汪:“依依你真好。”
盈夏吃东西时像个松鼠,或许是因为经常挨饿的关系,一定要把嘴里塞满才能有安全感,她嘟嘟囔囔地问:“依依,你为什么要在眼睛上蒙一层黑布啊,家中有人去世了吗?”
祁念一梗住了,非白又笑得整个灵都在抖。
她设想过如果盈夏问她为何看似眼盲但生活完全不受影响这种问题时,她要怎么回答,但没想到盈夏的脑回路完全跑偏。
祁念一只能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抚摸了下眼前这把楚斯年卖了都赔不起的星尘纱,心道委屈你了。
这两日,祁念一坐在车厢内调息,试图冲破左胸口伤势处气血的滞障,奈何无果,她便只能闭目开始回想起那日对战化神时,脑海中突然出涌现的玄妙剑意。
那是种同她自己所悟的,截然相悖的剑意。
虽说那日斩月之时,易承安觉得她的剑意已经足够惊艳,但祁念一自己心知,她的剑意还并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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