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利刃者,终有一日也可能会利刃加身。
但此刻台上的刀客,却用刀背抵上对手的剑锋,让刀锋面向自己。
而剑者头一次双手持剑,她的右手有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山谷,不见回声。
祁念一感觉到对方的气力渐渐小了,但慕晚仍在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握住长刀,压向她的剑锋。
慕晚声音低哑:“我一直、一直都很讨厌……我自己。”
祁念一说:“你要讨厌我,也没关系。”
“我不想的,我不想讨厌你。”
慕晚最后轻轻一笑。
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脸上有着狰狞疤痕的姑娘,笑起来也是这么美。
对面的力道骤消,慕晚双臂垂下,意识混沌间,就要从空中坠落。
巡场人急忙要去接,却见祁念一归剑入鞘后,将慕晚拦腰抱起。
她心下五味杂陈,用了最强的一剑后,手臂也使不上力。
悠然香味靠近。
是一朵簪花,轻飘飘地,扔在了她的身上。
祁念一茫然回身看去,人群之中,妙音笑得眼如弯月。
遥遥向她扔来一朵簪花。
第47章 八人齐聚
妙音扔来的簪花,唤醒了人们沉浸在刚才那酣畅战斗中的情绪。
霎时的静默后,观赛点上爆发出如有雷动的高呼声。
不少剑者与刀客看到此战后,发出清冽长啸,当场席地打坐,竟是心境有所进益,准备当场进阶。
有这样情况的还不在少数,甚至有好几位要从筑基境突破至金丹境。
巡场人刚收拾完这边的烂摊子,眼见那头竟然有人准备当场渡劫,当即眼前一黑,连声高呼:“先缓缓,这里不能再被雷劈一遭了,受不住了!”
但此时劫雷已至,如何能阻。
在场的所有巡场人紧张兮兮地看着连绵起伏的观赛看台,生怕刚才才被打碎了一个云台,现在连观赛看台都要被劈碎好几个。
其余观赛者已经撤离,为他们腾出地点。
一直隐匿于云上看台的两个掌教现身,长须老者顺手布下一个结界,美妇人对巡场人笑道:“我来替他们护法,由他们去吧,许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有一次顿悟,这是好事。”
巡场人悻悻行礼告退,同时心中艳羡,能得两个化神境修士护法渡劫,当真幸运。
而祁念一此时,正在忙着接簪花和云符。
这次的扔来的簪花和云符,比初战时她收到的还要多得多。
因着云台已毁,大家的云符和簪花只能朝着祁念一身上扔,簪花云符上熏有各式的熏香,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把她熏得一阵头晕。
她怀中还抱着慕晚,原本其实不打算再接簪花和云符了,但她想了想,观者扔来的观礼是给两个斗法者的,她没有资格替慕晚做决定,所以艰难地抱着慕晚在空中飞了一圈,眼疾手快地抢救下了所有的簪花和云符,收获满满地飞身下去,正巧撞见一个美妇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这位小友,我有一惑,不知可否解答?”
祁念一把慕晚交给青莲剑派的人安顿好后,才回身看向美妇人。
“您问,我若能答自会回答。”
她这话说地过于直白,若是注重礼教的人,说不定会有些不满,但美妇人听完,反而朗笑起来:“你这性子我真是喜欢。”
“我想知道,你最后那一剑,是不是沧浪剑?”美妇人回忆道,“我记得沧浪剑中并没有这一式。”
美妇人这样一问,旁边许多关心这件事的人,也纷纷凑过来一道听。
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祁念一便直接回答了:“前辈好眼力,这确实不是沧浪剑,这是我自己的剑。”
美妇人先是一愣,而后又笑起来。
若是以前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她面前说“这是我自己的剑”,她定会笑掉大牙,但如今真的看见了,也不得不感慨,后生可畏。
美妇人慨然道:“如此年纪,就已经自行领悟出了剑意,确实是开宗立派的天资,敢问这一剑,唤名为何?”
祁念一稍稍偏头,和身侧的非白对视轻笑。
“斩月。”她坚定地说,“它叫斩月。”
美妇人戏谑道:“斩月?但今日你提剑欲斩的,可是朝日,并非朗月。”
祁念一摇头:“不一样的,它就叫斩月,只能是这个。”
这一剑,源于无望海深沉血腥的夜,和被困于无望海绝望的人们。
她欲斩月,想要带云娘带易承安带无望海被围困了三百年的人们回到故土。
这就是那一剑,最初的来由。
在场只有去过无望海的修士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一战不止对旁人,对祁念一自己也受益匪浅。
她使出那一剑后,全身的经脉骨肉都撕裂般的疼痛,元神也有巨大的消耗,脑海中如有针扎,她艰难地把自己摔在床上,感觉到身后有人把自己抱起来,在床上平躺着放好。
“睡吧,好好睡一觉。”
是非白的声音。
而后,是非白握住她的手,温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她体内,她感觉到自己体内撕裂的经脉在缓缓复原。
非白是个剑灵,剑灵的灵力原本是充斥着暴虐的,但此时祁念一觉得,他灌入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就像一汪清润的灵泉,特别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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