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熙送来激活血脉之力所需的药材后就再没打扰过她。
她跟祁念一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本就是互相利用,各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也不计较对方暗藏的秘密和心思。
祁念一可以容忍上官熙对她偶尔的试探和利用,上官熙也能容忍祁念一的隐瞒和秘密。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们的合作都还算愉快。
房间内,两人对视片刻,非白率先败下阵来。
这几日,他们俩已经将这激活血脉的秘法研究得相当透彻。
南境的血脉者通过秘法激活后,可以将自身的神之血脉偏向不同的方向发展,比如祁念一见到的俞亭,就是体术类的血脉者。
相较于外界的修行者们,南境的血脉之术,确实更像妖修的修炼法门。
人修修心,妖修修力。
所有的人类修士,无论修行法门有什么样的区别,最终都逃不过以外物修己心的过程。
人类修士是在不断的历练中,叩问内心,寻求自己心中真正的大道。就算是武修和体修这种看似只注重锻体和技能的修士也是如此。
何为道,是人类修行最大的疑问和最终的追求。
但妖修不同,妖修几乎都是只注重修体和力,几乎很少见到妖修会修心,这也和妖修的特性有关。
妖本身就拥有强大的体魄,它们的修炼是对于自己身体潜力的挖掘。
祁念一曾经用天眼观察过人类和妖修斗法时,天地灵气的运转。
然后发现,天地灵气通过人修所练之术法,被人修引入体内。而妖修在斗法时,灵力却更多的是来源于自身。
这就是人修与妖修最本质的区别。
人类本身并无灵力,是通过天地灵气修炼才能得到。而妖却生而有灵,只需要更深地挖掘自己的潜力。
南境人,因为这血脉之力的特殊性,修炼时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些妖修的特性。
因为多年对血脉之力深入挖掘,血脉之力被激活后,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特征去加强某一方面的特性。
这就被南境人分成了不少类别,比如俞亭的体术类,就是最常见的一种。
此外,还有加强神识的元神类,亦或是极其少见的单独附着于身体某个部位,使其获得特殊能力的神通类。
但后者太过少见,哪怕是遍寻南境,激活了神通类天赋的人也屈指可数。
因为血脉之力的修行方法,南境人的斗法更多时候像是一种境界压制,也就是纯粹的“力”的比拼。
所以祁念一才会觉得,他们在斗法的技巧上如此的稚嫩。
明白了所谓血脉者斗法的方式,祁念一才知道,为什么灵修绝不可能成为血脉者。
灵修以灵驭妖,而血脉者的修行方式带有妖修的特性,体内蕴有充盈的灵气,两相冲突,自然而然互为敌对,绝不可能融合,所以南境才能借用阵法如此方便的辨认出灵修和血脉者之间的区别。
那么问题就来了。
祁念一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
她修炼七星门的功法非常顺利,连一丝阻碍都无。
为什么这样的冲突在她身上没有发生?
她将这样的思考原原本本告知了非白,同样也是为了提醒非白此事的凶险,谁料非白听完后也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他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让祁念一都有些惊讶,在心中感叹不愧是云野大师,曾经的千秋岁大能,就是有着天崩地裂不足挂齿的气魄。
殊不知此事非白表面上八风不动,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紧张了。
她将住所大门紧闭,用结界封好。
此刻,一切外物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按照秘法中所说,要先用药物浸泡,将体内所有的血脉之力全都激发出来。
上官家是有名的医道大家,上官熙在这方面非常擅长,已经提前为祁念一准备好了药浴。
药物的灵液刚触碰到皮肤,祁念一就感觉一阵温热涌了上来。
她不知道所谓激活血脉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但却感受到了因为这灵药,她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跳出来一样。
心脏渐渐涌起一股灼烧之感,又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帮祁念一压制着令她不安的躁动。
同一时间,落英神殿烛影摇曳,竟在一瞬间,熄灭了所有的灯火。
神殿中的从者们连忙去将蜡烛点燃,却根本没办法做到,神殿中的火光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按压下去一样,根本无法重新点燃。
黑暗之中,神殿的三位副尊同时出现。
他们都身穿白色的长袍,袍脚曳地。
他们周身燃烧着的灵焰,为神殿带来了短暂的光明。
上官熙守在祁念一的院外,惊愕回身。
极其强横锋利的灵压从祁念一的屋内传来,几乎将上官熙压垮。
与此同时,南境的天空完全的暗了下去,几乎不见天日。
每一个南境人都在此刻抬头望向不见天日的云端。
有人颤声道:“异象,再次天降异象,是我们的神子又回来了吗。”
有人则是跪俯在地上,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入泥土里,眼角含着泪,默念:“我们的神明,终于眷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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