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以前那些因为血脉之力疯癫的人,都被关在神山里呢。”
诸如此类的议论,这几日在南境各处四起,滔滔不绝。
祁念一知道,这并不能真正达成最终的目的,听到这个传闻的人,只会当这是一个荒唐的笑话,听完就一笑而过,只当是个乐子。
但当认真讨论这件事情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乃至千万人的时候。
哪怕他们认为这只是个笑话,也不免会思考,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可能性。
就会在他们心里埋下一个种子。
这只是第一步。
在事情已经酝酿得差不多的时候,祁念一托天尊帮了个忙。
叶熹微所练的功法,正好和她要做的这件事类似。
听她说完后,叶熹微微微扬眉,讶异于她的想象力。
“你是说,让我将溯梦阵中的真相,捏成一个幻境,植入所有人的梦中?”
祁念一颔首,笑了下:“我听师尊说过,您的功法名为莲华幻梦,在这件事情上,恐有奇效。若是寻常人,只怕是做不到同时影响南境如此多的人,但您即是当世唯二的大乘境,我想这件事情,非您莫属。”
叶熹微盯了她半晌,好奇道:“你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叶熹微复杂道:“对所有人都……物尽其用。”
哪怕自己是她的前辈,无论年龄辈分还是修为都比她高出不少,她也仍然如此,该被安排干活的,照样不误。
祁念一坦荡道:“确实如此。”
她补了句:“不仅是您,连我师尊也被我安排上了。”
她一副坦荡荡我就是这种人的样子,令叶熹微失笑不已。
当晚,南境数百万人,全都做了同一个梦。
他们在梦中回到了一千年前,见到了神明白泽降世,恩泽世人的画面。五个只在史册中留名,一直让他们引以为荣的先祖骗了白泽,用白泽的发丝制成的绳索将祂捆起来时,梦境戛然而止。
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没精打采的。
“该不会最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听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怪了,你也做了那种梦?”
“难不成你也是?”
街头巷尾四处是低声的议论,半天过去,他们才意识到,做这个梦的不仅是自己,整座城的每一个人,从稚龄小儿到耄耋老叟,无一例外,全都做了同一个梦。
这就已经不单单是日有所日夜有所梦可以解释了。
“这、这难道是神降吗?”他们担忧道,“如果梦中是真的,那我们……背叛了我们的神?难道这是神明降下的惩罚吗?”
没想到,第二夜,梦境再次出现。
这次,他们看到了那五个人残忍的杀害了赐予他们恩惠的神明。梦境再次在尖刀刺入白泽身体的时候戛然而止,让无数人梦中惊醒,茫然四顾,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这天白日,人们再说起这个梦时,脸上的沉色愈渐,担忧和害怕涌上心头。
连着两日,所有人都做同一个梦。
除了神迹,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但这还没有完,第三天夜里,梦境如期而至。
这一次,他们看到了那五个人用神赐的灵器刺入祂体内,将祂残忍的杀死后,还拆分了祂的身体,发疯似的啃咬祂的肉,最后抽出了祂的血液,注入一群稚童的身体里。
对这一切茫然无知的稚童,自此拥有了南境代代流传的血脉之力,伴随着千年的时间,血脉者遍布南境各地,成为了千年之后,如今的样子。
他们还看到了神山中堪称地狱的景象。
这次,梦境没有在中途停下来,而是残忍而又温柔的,揭开了笼罩在南境上空长达千年的谎言面纱。
这一天,南境的各个角落,很多人都是带着满脸泪痕苏醒过来的。
三天梦境的折磨,已经让整个南境乱作一团。
他们奔走互相确认着,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发疯似的冲到神殿去,试图寻求一个说法。
神殿所有的分殿,南境每一个主城,全都挤满了人。
落英城中的人尤其多。
无数人影熙熙攘攘,围堵在落英神殿之前,眼神痛苦而挣扎。
“是真的吗?”
“我们的先祖,真的做了这种事吗?”
“我们的血脉之力是用这种方式得来的吗?”
神殿的所有修士尽数散布到了南境的各个城市村镇之中,以免产生更大的骚乱。
“我们……还有未来吗?”他们满目苍凉,“神山中那些疯狂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们未来的下场。”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血脉者茫然道:“这是我们为先祖曾经犯下的弑神之罪要承担的罪责吗?”
他嘶声说:“但……但那些事情,明明不是我们做的啊!”
神殿之前,一片死寂。
偶尔伴随着一些惨淡的哭声,显得格外苍凉。
这片隔绝于世的孤岛,这几日被凄怆和苦闷所占据。
南境数百万人中,约有十万左右的血脉者。
曾几何时,他们以自己的血脉之力为荣。
觉得自己是被神明偏爱的,能让他们比寻常人更加强大。
却没想到,他们这些血脉者的存在,赫然就是他们的先祖曾犯下如此罪行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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