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哪怕是日照正当空时,也没有阳光照射。
走出一道偏僻的小径,路的尽头,是一个比关押慕晚的密室结构还要更加隐秘的地方。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屋子,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牢笼里里外外用足足三十六个阵法封锁,连一丝气息都透不出来,整间屋子没有一扇窗,也没有门,四面封闭,密不透风。
唯一可以出入的地方,是一个阵法,只有掌握阵法秘钥的人才能出入。
因为常年不见光,这里显得格外阴冷。
苍术谷很多人都不知道,后山禁地之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施群默念法诀,四面封闭的牢笼豁然洞开。
牢笼之中,有一个纤瘦的少女。
她额上有一对羊角似的双角,在两侧顶起两个小鼓包,看着不像个人类。
或许因为常年不见光的关系,她皮肤非常苍白,身体也削瘦,此时正独自坐在牢笼中的阵盘里,不得而出。
这被三十六道阵法重重封锁的囚笼内部,竟然还有着繁复的阵法。
她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而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施群哥哥,是你啊。”
施群似乎和她颇为相熟,笑着说:“忘忧,最近怎么样?”
被唤作忘忧的女孩撇撇嘴:“有点无聊。”
她期待地看着施群:“你是来陪我的吗?”
施群在阵法之外俯下身,含笑道:“等我先去给人治病,再来陪你好不好?”
他说着,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意:“这次又要忘忧来制药了。”
而后,施群解开阵法,递给她一柄细长的小刀和一盏玉杯。
忘忧爽快地点点头:“好吧,那你要说话算话。”
她说完,接过小刀,将自己的手臂划开,赤金色的血液顺着苍白的手臂淌下,被她用玉杯接住。
玉杯中接了小半杯血,她又在自己手臂上剜下一小片肉,同样滑入玉杯中。
她的动作很熟练,像是已经做过了无数次,剜下来的那片肉薄如蝉翼,没什么血丝纹理,看着晶莹剔透的。
施群紧紧盯着她,看着她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手臂上的伤口又恢复如初。
他目露贪婪。
无论看多少次,他总会惊异于世间还有如此怪人存在。
接过玉杯后,施群对忘忧笑了笑,象征性地关心道:“疼不疼?”
忘忧思考了下,说道:“总有人问我疼不疼,施群哥哥,疼是什么意思啊?”
施群停顿了下,心中暗啐,这才想起来。
谷主根本就没有让忘忧接触过正常人的生活,她不知道疼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从有意识开始就被养在谷中,当他们的药人。
“没什么意思,不是重要的东西,忘忧不用知道。”
施群笑了笑,转而道:“这次,又辛苦你了。”
忘忧抬头,对他说:“不辛苦,我不就是为了制药而存在的吗?”
她懵懂道:“我就是药啊。”
施群紧握着玉杯,眼神在忘忧身上一扫而过。
还好,这样的怪物,是他们苍术谷的。
施群拿着玉杯,去到后山暗室中,将那片肉研磨成泥,倒入赤金色的血液中,又往杯中加了些去除味道的药物,将血腥味彻底掩盖,直到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满意地看着这名为“忘忧”的神药,将它放入一盏精致的白玉碗中,带着药正要去和天泽山人再谈些条件。
而云一沣,又回到了密室中。
这时,慕晚已经无力再支撑自己这佝偻着的怪异姿态,脱力靠在了囚笼边,囚笼上的荆棘狠狠扎进她的身体。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她太过顽强的意志力。
慕晚竟然在一片混沌中,慢慢找到了自己的意识。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云一沣见状,还以为她彻底迷失在迷心散之下,丧失了意志,满意问道:“你究竟将东西交给了谁?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慕晚脸上的疤痕早就好了,素净清丽的脸上没甚血色,干净清冷的眉宇间总有些冷淡。
她眼眸半睁,看了云一沣片刻,竟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哑声说:“谷主不用猜了,总之,是你开罪不起的人。”
云一沣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青莲剑派的人?”
这个丫头和云珏一道在青莲剑派住了那么久,他趁剑尊离山时,提前做了一番布置,才不声不响地将他们两人抓回来。
慕晚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猜对了。”
她轻声道:“谷主现在,是不是在想,那个人会是青莲剑派的谁?”
云一沣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慕晚嘴唇微动,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是剑尊啊。”
慕晚笑了起来:“我可不想连累其他人,除了剑尊,还有谁能逃开您的毒手呢?”
云一沣死死地盯着她:“剑尊那等人物,还会理会你一个剑侍的私事?”
慕晚扯了扯嘴角:“那你觉得,剑尊为何要救我和师兄呢?”
云一沣沉沉舒了一口气,站起身。
他这时看向慕晚的眼神,已经相当于在看一个死人。
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根长针,向着慕晚走去。
如果真的是剑尊知道了,那留她亦无用了。
正欲动手时,云一沣突然听到苍术谷外传来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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