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一认真到近乎执拗:
“大师兄,世人皆知师尊镇压深渊二十载的功绩,却不知数百年前,云野为此做过什么,他在剑中沉睡了三百年,又像个影子一样,给我做了两年的剑灵,局面能缓和到现在的样子,他功不可没,但从没有人知道过。”
“大师兄,我觉得不公。”
后来灵虚子为了沧寰数百年的规矩,苦口婆心地劝说祁念一,让她放弃,毕竟日后还有很多机会。
却没想到,她暗中将剑偷渡出去,交给了楚斯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温淮瑜:“我倒觉得,这样还不错。”
他瞧着那两人的背影,觉得十分和谐。
晏怀风瞪他:“你就纵着她吧!早晚有一日要让你纵容得没边了。”
他说完,温淮瑜还没反应,宫凌洲先忍不了了:“二师兄,别的不说,但你和大师兄究竟谁更纵容小四这件事我觉得还有待商榷。”
扫尘登高之后,祁念一的龙门礼比旁人还多了一环的,就是掌印交换。
先前,她去到南境时,灵虚子就已经私下将沧寰首座的权力交给了她,实际上这么多年首座令牌也一直掌握在她手中。
但是沧寰明面上的首座,还是温淮瑜。
祁念一和云野一同走上步云梯之后,宾客就从云台转移到了沧寰的主峰的主殿中。
主殿广场前,温淮瑜看着祁念一缓步而来,云野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祁念一在距离温淮瑜三步远的地方,双手交叠置于额心,缓缓俯身拜下。
谢过温淮瑜二十年的教养之恩。
众人的注视之下,她从温淮瑜手中接过那枚象征着在沧寰和掌门并立的首座令牌。
后方席间,玉华清脸色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灵虚子将决定做的这么突然,直接就将沧寰首座的位置给了一个黄毛丫头。
从今天开始,想要动她,怕是会更加困难了。
掌印交换过后,就应该是龙门礼的最后一环,出师礼。
龙门礼本就象征着沧寰弟子修为已经合格,可以拜谢师门,正式出师。
到了这一环节时,下方的宾客们私下议论起来。
“说起来,今天似乎并未见到墨君?这墨君就连小弟子的龙门礼都不参加,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不是说墨君一直在闭关修养?”
“这话你也信?”
“我看,今日的出师礼,多半都得要灵虚子掌门代劳了。”
正议论着,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威严而又沉稳的灵压从天而降,撞入每个人的神魂之中,如遭洗礼。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人身穿黑底银边肩绣红顶白鹤的宽袍,脚下黑色长靴轻踱,缓步而来。
他脸上带着一副狰狞的银色面具,像极了世人口耳相传的墨君的模样。
这人缓慢地走到祁念一面前,手执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铁剑。
众人眼见祁念一再次躬身行礼,她起身后,唤了声:“见过师尊。”
墨无书微微点头:“为师,来送你出师。”
第129章 婚约之争
这时,人们才相信,这个带着半块面具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真的是墨君。
所有人都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这些年,他们听过了太多关于墨君的传言,已经在脑海中将墨君的形象描摹过无数遍。
但墨君消失太多年了,在这个健忘的世界中,二十多年的时间,足够抹去很多东西存在的痕迹,哪怕他曾经是站在世界顶峰的人,同样不能免俗。
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都认为墨君当年重创深渊时,自己也身受重伤,早就已经羽化了。
今天墨无书的现身,让这样的流言不攻自破。
墨无书举起手中平平无奇的铁剑,作出一副沧浪剑起手的姿态,说道:“出剑吧。”
祁念一郑重地躬身行礼,而后拿出剑。
这次,她没有用神剑非白,而是拿出了陪伴她度过了短暂而又漫长的少时习剑时光的不夜侯。
薄如蝉翼的竹剑如惊风掀水帘,在空气中平缓地划开。
她用初学剑时的心性和状态,来迎接师尊给予自己的最后一场指导战。
师徒俩相隔三丈远,同样以沧浪剑的第一式起手。
墨无书面具之下,露出一双寒星似的眼,看着面前的女孩。
他已经记不太清,二十多年前,他从天机子口中听到了新一代的天命者的下落时,是什么心情。
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但他知道,人是不能走捷径的。
牺牲一个又一个天命者永远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就像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淮瑜扼杀在幼时,也断然无法阻止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灭世之灾。
正如人们对修行之路的划分一样,小重山,须得遍历人间,登崇山峻岭,有朝一日才能一飞冲天,得见龙门。
前人走过的捷径,都会在后世化为更加险峻崎岖的路。
念一入门十几年,他从未履行过一个师尊的职责,初次见面是因缘际会之下的做戏,后来的指导战,情急之下,难免仓促。如今唯一一次正式交手,竟直接越到了出师礼这一步。
沧寰的出师礼,须得让师尊对弟子,打一场指导战。
同样是指导战,今日要承受天下第一人厚重的剑意的人,成了祁念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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