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坛中早已人满为患,就连相距有些距离的大须弥部落中都已经并无空着的客舍了,更何况处在风暴中心的琉璃坛。
好在琉璃坛中佛修甚多,佛子在这里可以靠他这张脸四处化缘,很快就找到了住处。
妙音带着面纱,只露出那双月牙儿似的眼,似镜湖清波,拂过浅红半片。
她平时几乎不说话,倒更显得那双眼会说话似的,没打招呼,只一个笑,就让祁念一感受到了她的挂念。
【这次,我是和师尊一同前来的。师尊不愿让旁人知晓我和他的关系,所以只有我在此处,我们会一同进入白泽秘境。】
祁念一颔首,顿了下,而后道:“我有一问,或许有些冒犯。”
【但问无妨。】
祁念一迟疑片刻,才道:“你……你的天赋神通,是否也和白泽有关?”
妙音静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祁念一低声道:“果然。”
她的天听和天眼,对应着听和看两种神通力。
而传闻中的神明白泽,有着所言即为真实的能力,所以祂面对人类是从不轻易开口,以免对人类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这件事,还是她听说感业寺中封印着的并非白泽躯体,而是白泽的灵识后,才反应过来。
神明身上的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比如祂虽身死,却并未道消,意识在他身死后划归天地万物。
比如祂的眼睛,双角,甚至骨骼,都能在脱离他的本体后,仍能在人类身上重新存活。
既然如此,那祂的感觉呢?
会不会同样也分散,赋予到了一些人类身上。
像她,像妙音。
得到了答案,祁念一微微阖眸,对再次消失不见的云中城的踪迹,有了些想法。
上官熙来得要稍微晚一点,约莫黄昏时候到的。
刚一落座,上官熙连茶水都来不及喝,就对祁念一说了一个消息。
“我抓到闻家的尾巴了。”上官熙平淡道,“那日闻新灵说漏嘴后,神殿一直也想细查,趁着南境的风头扭转,五大家族不再如往常那般高不可攀,我和神殿便一同查了些当年事,发现了这么多年,闻家竟然一直在南境行暗中夺人血脉的勾当,被他们夺走血脉的散修不知有多少。”
上官熙嗤笑一声:“他们甚至打过你的主意。”
逼问之下,她才知道,那次闻家众人不顾神殿的阻拦,强行离境,是用秘法探查到了境外出现了两个血脉之力极为强盛的人,想趁南境还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夺取他们的血脉之力。
好让闻新灵和闻新焰在圣晖之会能夺下神子之位。
“我本来是想去查,当年上官家遇袭,我母亲临产前遇难,和闻家有没有关系,没想到他们异常谨慎,我刚查到一点线索,就被他们全部销毁了。
好在他们急了,露出了马脚,这番动作让神殿起了疑心,便打算直接将他们控制起来,没想到闻家全员抵死反抗,让他们逃出来两个人。”
说着,上官熙问道:“说起来,他们当时离境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你,是一个姓谢的男修,也有白发之相。”
祁念一略一点头:“他是我的同门。”
上官熙便道:“我当时还奇怪,为何南境之外,会同时出现血脉之力如此强盛的两个人,后来他们承认,那个姓谢的男修,是他们闻家散落在外的子嗣,他的父亲就是神殿上一任神子,闻且歌。”
在祁念一跟前扔下一个大雷之后,上官熙顿了顿,觉得一路奔波口渴,又兀自喝起水了。
祁念一:“……然后呢?”
祁念一当真想不到,她离开南境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逃了谁?”
一杯水下肚,上官熙才道:“说起来,也是你的老相识了,就是闻家小辈中的那对兄妹,闻新灵和闻新焰,当时闻家离境,他们二人也在场对吧。”
祁念一默默点头,静了半晌,才叹道:“原来如此。”
幻象中,白泽对她说,她是第二个走到祂面前,看清真相和祂本源的人。
她那时就猜到,另一个人,就是上一任神子,闻且歌。
她和谢天行的命运,原来早在他们各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联系在一起了。
同为白泽血脉,或许还是这一代中最强盛的两个人。
注定了,一人被献祭深渊,一人负担起天命,走向更加崎岖的未来。
那道路的尽头,何尝又不是另一个深渊。
上官熙轻声道:“神殿已经发了对闻家兄妹二人的通缉令,暂且还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祁念一轻笑着举杯:“恭喜了,大仇得报。”
上官熙无奈道:“那又如何,我的身体和资质,难道还能回到当初?”
她盯着杯中微漾的茶水,一口饮尽,心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可惜。
“罢了,我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满意。”
上官家在她的手中重回巅峰,她在南境已经能够呼风唤雨,以微末之躯独掌一方。
上官熙:“五大家族现在内部乱成一团,我只带了摇光过来,让她和你一同进入秘境吧,我就不去了,我修为太低,在秘境中只会拖后腿,我就在琉璃坛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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