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一轻轻摇头:“我最急缺的时间,天尊给我了,大乘境修士自毁式地引动天地之力将深渊冰封,最晚也能坚持到我回来。”
晏怀风意识到不对,沉声道:“什么你回来,你要去哪里?”
祁念一体内充斥着白泽的力量,在和她本身的神智相冲。
她努力克制着不被白泽的意识牵着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低声道:“这是我找到的,唯一一个双赢的办法。”
集齐所有的遗骸,复活白泽。
“届时,就不仅仅是镇压,深渊会被彻底解决。”
“人们再也不用担心有一天,深渊会扩张,会吞没大陆。不用担心靠近深渊会被魑魅魍魉吞食,不用在见龙门后就必须在神机战斗到死……所有人都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道。”
祁念一沉重地抬起眼眸,眼底的金色比黄昏时刻的阳光要耀眼得多。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相比起坚定的眼神,她的声音则满是疲惫。
“你最后一块遗骸,在何处?”
祁念一在心里,问那个被她从云中城带出来的意识。
白泽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似是喟叹。
“妖域。”
得到了答案,祁念一缓缓点头。
她的脑海之中,白泽的意识静默良久,最后叹息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或许我永远都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
祁念一轻声道:“神明,不必理解人类的感情。”
人类自己明白就好。
玉华清身死之后,秘法失效,人们重新和自己的本命灵兵联系上,功法也可以正常运转了。
祁念一收回染血的桃枝,重新唤出非白,只觉一阵脱力,全身的剧痛涌了上来。
她向后倒去,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中。
第145章 一个问题
难得有一次, 她在接触过和白泽相关的力量后没有做梦,而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祁念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睁开眼时, 她已经从深渊回到了陨星峰, 她熟悉的小竹屋里。
竹屋内温着一碗汤药, 桌上用茶杯压着一张纸条, 写着——醒来了就把药喝了。
是温淮瑜的字迹。
祁念一把温热的汤药一口灌下, 是熟悉的清苦味道。
这其实不是什么治疗的药, 只是用来安神的, 从小到大喝了不少, 她连药方都会背。
她盘膝坐在床上,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不出所料的,虽然在云中城和深渊战场上都受伤不轻,却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 先前的伤势就已经自行愈合了。
自从将那副骨架的力量吸收之后,她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头无时无刻不在缭绕着一股火焰,让她内心不可遏制地生出一丝焦躁感。
这力量似乎要把她撕成两半, 一半是清醒着的她自己,另一半是属于白泽的力量。
她重新调息, 将所有的气息全都收敛,又默诵清静经数个周天后,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稳了些。
白泽冷静道:“现在你体内,属于我的力量已经快要超过你本身的力量了, 迟早有一天, 你会平衡不了的。”
平衡不了两股力量的冲突, 便终究有个此消彼长。
祁念一淡声回应道:“我心里有数。”
白泽低声道:“奇怪的人类。”
明明这么抗拒成为祂, 却又将祂引入自己的体内, 用自己的身躯来作为祂的载体。
两个意识,两种力量互相撕扯挣扎,她难道不痛苦吗?
祁念一仿佛感受到了白泽所想一般,平静地回答道:“有一点。”
“但痛苦让我清醒。”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保持清醒。
彻底平复下来之后,祁念一进入内视,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修为,但现在她紫府内的状况,她自己都看不透。
紫府悬于气海之上,元婴蜷缩在紫府之中。
原本应该是浅金色的元婴,如今泛着一种温柔神圣的暖白色,就连眉目也清晰了很多,看着和她更为相似。
早在初入见龙门的时候,她四肢尤其是双手的剑骨就已经锤炼结束,如今吸收了那具骨架的力量,她锻骨的过程直接越过了最艰难的一步,整个躯干骨都已经锻骨完成。
她的紫府之中充斥着狂暴的剑气,全都被她压制下来,这才不至于在体内乱窜,应当是两种力量冲撞形成的。
而她原本的修为,交叠上白泽的力量之后,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她现在的修为几何。
只能感受到,比那战之前,又要强大了很多。
她阖眸敛息,放出灵识,灵识铺开,竟然直接覆盖了整片大陆。
从沧寰之巅到西洲云崖山,从漠北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到南境流火平原凶兽的怒吼,最后停留在刚结束一场大战的深渊。
整个大陆全都陷入凛寒深冬,烈烈朔风仿佛在哭嚎。
这次她释放灵识,甚至能感受到每个人神情的细枝末节,看到人们在突如其来的寒冬中悲泣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整个大陆都沉寂在一片死寂之中,看不到半点生机。
这原本应该是最为生机盎然的春天。
灵识释放出时,在大陆的几处地方略微停留了下,灵识试探过这里的时候,祁念一感受到心脏微微发热了一瞬,仿佛在呼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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