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颔首道:“他确实是我父亲。”
“父亲从南境出逃,带着我和母亲一路逃到中洲定居下来,却没想到还是没逃过闻家的追杀。”
谢天行:“为何突然问及我父亲之事?”
祁念一静默下来,转而问道:“你知道你体内那个灵魂的真实身份吗?”
谢天行摇头:“他只让我叫他江老,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人,肉身消亡后灵魂在人间游荡。
没有载体的灵魂是无法单独存在太久的,他当时附身在一把匕首上,那把匕首被我捡到了,他就顺势进入了我的身体,由我来成为他灵魂的载体。”
当年的谢天行和他口中的江老,同现在的祁念一和白泽的状况非常类似。
哪怕是神明,没有肉身作为载体,同样无法存在太久。
所以白泽将自己的灵魂封存在云中城里,让云中城在大陆四处游荡,寻找和祂的肉身相关的人。
而现在,脱离了云中城,祁念一的身体就成了白泽灵魂的载体。
这样的方式,叫做灵魂寄生。
但她能承载白泽的灵魂,也是有条件的。
因为她本身就拥有白泽的力量。
祁念一抬眸,正色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他能这样轻易在你身上寄生?让其他灵魂寄生,是有被夺舍的风险的。”
谢天行静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年,也有过一些猜测,但他并未正面回答过,我也就没有多问。”
毕竟江老从未真正伤害过他,而他也真的太孤独了。
孤独到不愿舍弃那个寄生在他体内的灵魂,甘愿冒着被夺舍的风险。
氛围一时间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谢天行才问:“江老和我有某种关联,对吗?”
祁念一微微颔首,沉声道:“他是你一千年前的先祖,闻离江。”
还未待谢天行有所反应,祁念一接了一句:“也是当年杀害白泽的凶手之一,是造成深渊的罪魁祸首。”
谢天行的眼神从隐约的欣喜到最后彻底的沉寂,只经过了短短一瞬的转变。
他喉咙上下滚了滚,良久才艰涩道:“能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吗?”
祁念一望着狱峰上空不断盘旋的罡风,缓缓讲起了这个很长的故事。
而陨星峰之上,另外一个寄生的灵魂,却是清醒着,但不愿面对,徒留室内尴尬的静默。
严格算起来,也称不上静默。
闻新焰被锁在阵盘之中,墨无书搬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靠在窗边,自顾自说着:“这是您当年的居所,您羽化之后,我就把这里封了起来,一直定期打扫着,这屋内的陈设都没有动过。”
闻新焰尴尬道:“那个,前辈……我妹妹怎么样了?”
墨无书瞥了他一眼:“没死。”
他简单回答了一句,又开始自说自话:“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打击委实太大了些。”
“亲哥扔下我走了,整个大陆都寻不到踪迹,我的亲师尊帮他一道瞒着我,没多久,师尊也战死在深渊了,我形单影只的,突然就成了这陨星峰的峰主,成了沧寰的首座。”
闻新焰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兴起时还插嘴问一句:“原来他是战死在深渊的?”
闻新焰在南境憋了太久,原本对于深渊一事所知不多,但在那次祁念一带着南境不少人奔赴深渊作战时,他才第一次知道他们生活的大陆上,还要这样可怕的东西存在。
但也仅限于此了。
说着,闻新焰皱眉道:“但为什么在深渊战死的灵魂,还能活着逃出来?”
他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需要寄生在他身上的灵魂,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活着。
墨无书终于转而看向闻新焰,问道:“你何时发现自己被寄生的?”
闻新焰不好意思道:“是第一次被家中长辈带着离开南境的时候。”
闻家在南境一直都是坚定的新派,从来都是坚持主张离境的,当时平叔带他们离境,途中却又遭逢那样的事情,他和阿灵的神魂都遭受了重创,他的伤势要轻些,但回到家中后,也昏迷了很长时间。
就是那次过后,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体内多出了一个灵魂。
这样的发现让他极为惶恐。
身体被其他灵魂寄生极有可能被夺舍。
但他又不敢对家中道明。
闻家的家风,他是清楚的,一旦他失去利用价值,就会彻底沦为家中其他同辈的血脉养料,再无回转的余地。
那时他挣扎了很久,该如何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过了一段时间后却发现,寄生在他体内的那个灵魂,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其他动作,只是安静地待在他体内,寻求一个载体。
他们便这样奇怪的相处起来。
闻新焰回忆道;“我原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但在我开始准备圣晖之会时,尤其是靠近了九霄天梯之后,他突然开始活跃起来,有时会强行占据我的身体,顶着我的脸做一些事情。”
“我一开始非常害怕,但他每次占据身体之后,过段时间又会自己沉寂下去,将身体还给我,而且也没有伤害过阿灵,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能感觉到,他非常恐惧九霄天梯和深渊。”
墨无书听完,低笑起来,透过闻新焰对他体内那个灵魂调侃道:“师尊,如此对待一个小辈,未免太过丢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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