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完一圈居民们后,有一女同志踊跃举手想要回答:“公安同志,我知道,我知道!”
于是两名男公安带着记录本走了过去:“你跟死者有什么关系?案发当天又在哪里?”
何花整理一番仪容,撩了撩鬓角碎发,才清了清嗓子回道:“咳,我跟她没啥关系,就是邻居,住她隔壁,她死的时候我在外边上班呢,一回家就听见谁说有人死了,这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说罢呵呵一笑:“公安同志你们不知道,她啊,死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父母是黑五类,是是坏分子,家庭成分不好,在咱院儿里可不受待见了。
不过您可别误会啊,虽然她出生不好,但我们院儿里住着的都是好人,没人欺负她,平日还接济她来着……她平时就在咱街道扫大街谋生,人挺老实的,就是不知道咋想不开……”
她话里有话,两名男公安同时皱起了眉:“死者为大,请不要叙述公安人员问题以外的回答。”
此话一出,遭到众人哄笑,何花闹了个大红脸,被她男人一把拉走。
“死都死了,说这些干啥?”她男人不悦地觑她一眼,边走边骂。
何花不甘示弱地瞪他,继而余光瞥见一旁的公安同志,又悻悻地压低嗓音:“实话实话而已,你看这些人,一个个虚伪的……平时不是挺会欺负苏玥的吗……”
“你好意思说别人?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
“我这不是想跟公安同志讲清楚点嘛,免得冤枉我们害了她……”
“就你话多!”
“啧!你帮谁说话呢!那种坏分子,死了不就是报应吗?”
……
苏玥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极为黑暗阴森的太平间。
扯开盖在身体上的白布,她极为缓慢地挪动僵硬的四肢下了床。
这里温度很低,分明是八月底,却冻得人牙齿打颤。
苏玥脚上没鞋,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推开未上锁的大门,走了出去。
当然,作为一具尸体,诈尸是不道德的……更何况现在又是晚间……
苏玥成功把医院安保人员吓了个半死,后来有人去报了警,有人用铁叉子把她叉在墙上不让走。
等到警察和医生统统赶来后,又把她拷着带回了太平间。
经过一番审问和检查后,确认是没“死透”,也就是所谓的“诈尸”,后又将她带到公安局做了两个小时的笔录,这才将人放了出来。
此时晚上九点半,天上悬着一轮金黄的圆月,却看不见几颗星星,冷幽幽的空气似乎把光也阻隔了。
空旷的城市街道已经沉睡,除了夜风轻轻吹着,偶然传来一两声狗吠,就只剩苏玥轻飘飘的脚步声。
如鬼魅般……极慢……极轻……
大杂院里,何花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着隔壁苏玥那丫头今天刚死,那窝棚一时间没人敢进去,可苏家曾经家大业大,即使没落了,家里应该会藏些值钱的东西吧?
这人都死了,东西也带不走,倒不如给活着的人用用,也好过浪费了……
越想越觉得不能放过占便宜的机会,趁着大家伙没来得及反应,她得先下手为强!
越过酣睡中的丈夫和儿子,何花迈下了床,半分钟便钻进了隔壁苏玥家的小窝棚里。
捏紧手电筒翻找起来,好一会儿,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响。
何花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下意识回过头,定晴一看,险些没吓地晕厥。
那破旧的木门进来时才被她随手合上,现在不知怎的开了条缝。
在清冷的月光下,她看见一张惨白的、不见血色的诡异面庞,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眶深深凹陷着,一头长发乱糟糟披散在脑后。
配合着黑夜与圆月,何花吓得一声剧烈的惊呼,腿一软,直直坐在冰凉的地上,还是早上苏玥尸体躺过的地方!
“何、花?”苏玥眉心一蹙,她嘶哑的嗓音像极了两块正摩擦着的粗砾砂石,听的何花阵阵发慌。
她咽咽口水,尖锐的嗓音似破了道口子:“我我我……我看你死了我才来偷东西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是害死你的人!别来吓我啊苏玥!别吓我啊啊啊——”
门口的苏玥微微一愣,眨了眨干涩的眼眶。
有趣,她似乎以为自己是鬼。
眼咕噜一转,苏玥干脆将计就计,扮起了女鬼。
她可以把嗓音压低,阴森如鬼魅般缥缈:“何~花~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为何要害我~偷我东西~”
“啊——”
一大串难听的声音从苏玥嘴里吐出,何花这下是真被吓得屁滚尿流,双腿瘫软地厉害,半点无法挪动!
“不不不不是我啊!他们说你饿死了,可这不关我的事啊!”
“那你为什么~等我死了~偷我东西~”
何花哆哆嗦嗦,将头转成了拨浪鼓,嘴唇全然失了血色:“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不得好死!我不该趁你还没死透就来搜刮你家宝贝!我错了错了!你饶过我,别来害我啊我不想死!!”
苏玥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把掐住大腿肉,才稳住声线,慢悠悠地:“何花~我死前你们全都欺负我~死了还要偷我家宝贝~你该死~我要拉你下地狱~你也该来看看~地狱多么可怕,这里有好多鬼~拔你舌头、扒你皮、戳你眼珠、掏你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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