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好了,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江问舟低着头慢慢地挪进来。
郑沅见他一副恨不得闭着眼睛走路的样子,便坏心眼道:“你洗吧,我背过身子去不看你。”
江问舟走到床边,轻声道:“我取水的时候已经洗漱过了。”
他还没做好在她面前袒露身子的准备,光是想一想自己的身子都觉着仿佛是对她的亵渎一般。
潇潇秋雨带来了寒凉,在烛火下,郑沅眼睛转得像偷-腥的猫,一计没能得逞又生一计,轻轻拍了拍床单:“那你总得换上寝衣吧?总不好和衣而眠,那你换吧。”
江问舟怔了怔。
“我不看你。”郑沅转过身去了,安静地抱着膝盖。
江问舟站了会,没法子,只好忍住心头那一点点羞耻的意味,咬着下唇,弯腰开始脱衣。
他没有留意到,郑沅背对着他,却面向着墙。
烛火摇曳,拉扯出一抹影子。
影子映在墙上,郑沅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动作,她看见他解开了上衣,手臂微微向前伸着,褪下了衣袖,又弯腰脱下了裤子。
他毫无遮蔽,影子像是最好的画笔,描绘出他身体柔韧的轮廓,细长的脖颈往下是锁骨分明的肩部,结实劲瘦的手臂微微遮挡住了腰线,修长的双腿笔直,郑沅捂住鼻子不敢再看了。
等她又耐不住抬头之时,影子穿上新换的寝衣,手指按在腰间系带上,紧紧打了一个结,郑沅心里便有些遗憾。
怎么穿那么快呢。
江问舟换好衣裳,犹豫地一直站在床边,他不知道他自己迈出这一步以后,会变成怎么样,但郑沅打了个哈欠,催促道:“熄灯吧,快进来。”
那么自然而然,就像是成亲多年的夫妇间会发生的对话一般。
但他怎么敢这么想她呢,她是天子的妾室啊。
但最终他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郑沅听见床榻上响了一声,江问舟小心翼翼地让自己不要触碰到她,骨架那般高大的一个人,却这是蜷缩在一点点的床沿上。
他的体温与清淡的味道近在咫尺。
江问舟的床与他其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味道,只有被阳光晒过的蓬松的味道,他身上也只有衣物本身被浆洗过的皂香,很淡很淡,但只要他在你身边,你又能闻见,有点像冲得很淡定杏仁茶的味道。
她转过身来,江问舟背对着她缩在边上,中间和她空了那么一大段的距离,郑沅寄过去,从身后缓缓抱住他的背:“江问舟。”
呼唤轻如羽毛,江问舟却又慌得忍不住往外再睡了一点。
“你再往外去,就要掉下去了。”郑沅的手指用了力气,不让他再动弹,“你转过来好不好?”
“蕙蕙,我……不敢。”他抓住床沿,用尽全身力气保持着镇静,“你睡吧,我……我就这样给你挡着风。”
郑沅撑起上半身,直接伸手握住他的肩头将他整个身子都掰了过来。
像是把逃避得躲进壳子里的蜗牛翻了过来。
“我要你抱着我睡。”郑沅瞪着眼睛,命令道。
每次她这样,江问舟便不敢反抗了,他乖乖地翻了个身,与郑沅共享了同一面枕头,两人挨得极近,双眼里都能看见对方的影子。
“手臂。”郑沅用眼神指示道。
江问舟便抬起了手,带着微不可闻的叹息,将她揽入怀中。
当女子特有的柔软娇小的身子贴上他的胸膛,他的心好似也在这一刻被涨满,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几乎让他眼眶都生出热意。
她好温暖,像是拥抱了太阳一般。
郑沅的手从他的胳膊下探出来,揪住了被角,用力一掀,把两人裹进了厚厚的棉被里,她心满意足地重新枕上他的胳膊:“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江问舟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将她严严实实地抱得更紧,闭眼嗯了一声。
这一夜,江问舟几乎没有睡着。
蕙蕙就这样蜷缩在他怀中,半夜时还挣开了他的衣带,双手不自觉地滑进衣服里,搂上了他的腰,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直觉得除了这颗脑袋,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
秋雨萧瑟,淅淅沥沥下了一夜,雨丝潮气从缝隙里钻进来,散发着一股雨后青草与泥土的味道,天光渐渐亮起来。
郑沅睡熟后,总是无意识地蹭着他。
像个小奶猫不断地紧贴着她,他们两人都只穿了一见单薄又贴身的中衣,郑沅拱了几下,两人衣衫都松松垮垮,江问舟无意间一低头,借着清寒的晨光,便看见了她的衣领开了。
他的胸膛与她相贴,柔软的沟壑映入眼帘。
江问舟猛地吸了一口气,浑身血液仿佛倒流,全灌进了他脸上,他连忙闭了眼,却差点没翻下床去。
“蕙蕙……”他试图叫醒她。
也试图拉开自己的身子,但都无济于事。
郑沅迷迷糊糊听见他叫她,下意识仰起脸亲了他一下,又像个小仓鼠埋进了他胸口,还使劲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意识再次沉入睡梦中。
江问舟不敢再张开眼睛,开始在心底默念着清心经。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甚至他心里默背也背得愈发磕磕绊绊,不成句子,最后都想不起来下一句是什么了,蕙蕙睡觉不安分,动弹的时候,还会发出轻微的呓语,呼吸挠在他耳边,让他神经始终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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