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此刻哪里顾得别人怎么想,因为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某天会有人跟他说出‘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普天之下还没有他秦砚赶不走的人,只要他愿意,连皇帝都能赶!何况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我、不、信!你试试!”只听他阴沉沉的回了句。
贺平乐见他毫无悔意,再加上之前的大话又说出去了,被这么挑衅要是什么都不干多没面子。
“试试就试试!”
贺平乐不甘示弱回怼后,猛然起身,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把离她最近的一座金丝栗木书架高高举起,两手一扯,书架裂开,书册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书斋中的另外三人傻眼了,谁也没想到贺平乐真的敢动手,那金丝栗木有‘铁木’之称,木质极密,又重又硬,至少十人同时出力才能搬动,可在贺平乐手上就跟纸糊的一般脆弱。
老管家和韩幸之不约而同咽了下喉咙,为这身惊天泣地的力气震惊,见贺平乐毁掉一座书架后,又转向与之并排的另一座,老管家率先反应过来,赶忙护在那书架前,好言相劝:
“小友冷静,这书架很贵。”
贺平乐毁了一座书架,然后就在等台阶,见老管家上前,她便顺势将伸出的手放下,对老管家问:
“很贵吗?”
老管家连连点头:“嗯!很贵!”
贺平乐垂眸想了想,看向脸色铁青的秦砚,硬着头皮抛下一句:
“贵又如何?我爹赔得起!”
震惊程度不比老管家少的秦砚:……
贺平乐霸气侧漏留下那句话,觉得面子里子都挣回了点,便气呼呼的转身走了,经过站在门边的韩幸之时看了他一眼,韩幸之抱着腰间长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就像在给贺平乐让行。
三道目光目送贺平乐离去,书斋里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韩幸之抱着剑身走入内,尽管贺平乐此刻已经走出书斋看不见人了,韩幸之仍一步三回头,可见刚才的画面带给他的震惊程度有多大。
“这贺小姐莫不是大力神转世,力气也太大了。”韩幸之咋舌评价。
老管家煞有其事跟着点了个头,指着茶桌说:“我觉着也像,你瞧茶桌那里。”
韩幸之来到茶桌旁,只见茶桌一角被劈断,已是震惊,老管家又指了指桌面中间的位置,那入木三分的茶杯让韩幸之忍不住蹲下身凑近了看,惊讶得嘴都变圆了。
“王爷,这身力气可真俊,您说是……吧。”
韩幸之习惯性向王爷感慨,谁知转过头就对上秦砚那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的脸,果断闭嘴,抱着长剑站起身,规规矩矩站到一边,可目光仍不禁往被拍进茶桌的杯子看。
老管家笑眯眯的上前打圆场:
“贺小友到底年纪小,孩子心性,还别说,这脾气跟宣宁候挺像,不愧是父女俩,哈哈。”
秦砚没好气怒道:
“像什么像!谁给她的胆子敢在本王面前这般放肆?”
老管家讪讪解释:
“小姑娘嘛,都有点脾气的。”
秦砚冷笑:
“她有脾气我就得惯着她?我是她爹吗?她当本王这里是她家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秦砚连珠炮般的质问让老管家不禁犯嘀咕:
“人在这儿时你不说。”
秦砚蹙眉:“你说什么?”
老管家把嘴一闭,连连摇头。
韩幸之上前劝说:“王爷息怒,大总管他……”
劝慰的话没说完就被秦砚打断:“还有你!人家打到本王面前来了,你还无动于衷,你的手呢?你的剑呢?被狗吃了吗?”
韩幸之被劈头盖脸一通骂,低头受着,再不敢吱声,心里也有话说:
那是宣宁候的女儿,又不是刺客,难不成还让我跟一个小姑娘动刀动剑吗?
秦砚一通扫射,心情不仅没好,反而更憋闷了,转动轮椅要走,被老管家喊住,问他:
“王爷,这书架怎么处置?”
秦砚往裂成两半的书架看去,回想刚才的窝囊劲儿,气不打一处来:
“开账单,给她爹送去!”
她说她爹赔得起,那就让她爹赔好了!秦砚加快手下动作,很快便将轮椅驱出书斋。
这座院落是秦砚腿受伤后,特意命人整修的府邸,多为平坡道路,不设门槛,不设围栏,可以让他自行驱动四轮椅到任何院子。
“是,王爷。”
老管家站在门边目送秦砚离开,待看不见人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韩幸之不解:“大总管,您被王爷骂了还笑呢?”
福庆是先帝时期的内宫大总管,先帝薨逝后,秦砚将他带回王府养老,是看着秦砚长大的老人。
老管家神情欣慰,问:“你还记得王爷上回骂人是什么时候吗?”
韩幸之回忆后摇头:“不记得。”
“一年多了。”老管家说。
身体的伤痛会改变一个人的脾气,有的人暴躁,有的人消沉,他们王爷属于后者,自从腿疾后,就再不见从前那意气风发的康平王。
“贺小友今日把王爷气得骂人,真有本事。”老管家由衷感慨,就差来一句‘干得漂亮’。
韩幸之纳闷:她把咱王爷气到了,您老还一脸欣赏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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