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她跟我们没什么两样啊。”
“妖怪会写在脸上吗?这事儿是真的!我表姐亲眼所见,她那日从码头经过,看见她拉动了一艘比山还高的大船,不是妖怪的话,正常人谁能拉动一艘大船?”
“还有还有,我表婶也说她刚回京城那会儿,把太湖斋的一块寿山石都给劈断了,后来还是宣宁候府的人去赔了钱才了事的。”
“把寿山石劈断……那是妖怪无疑了!”
“……”
贺平乐气愤不已。
人们对于自己没见过的人和事都喜欢归拢到虚无缥缈的玄学上,造谣的人就是利用这一点,把贺平乐力气大这件事往灵异的方向渲染,她还没法自证,因为她力气大是事实。
气愤地坐回邱氏身旁,邱氏正与一帮夫人少夫人说话,她保养得好显年轻,在这些夫人中间也不觉年纪。
她见贺平乐气呼呼的,正要问怎么了,就听永昌侯夫人说:
“对了,诸位可听说龙象国师出关了,也不知云真观何时再开。”
“哟,这可不好说,国师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猜中的。”
忽然有夫人指了指邱氏的方向,说:
“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猜不中,难道我们还不长嘴问吗?”
永昌侯夫人不解:“何意?”
那位夫人指了指邱氏:“问问老夫人。”
邱氏优雅的放下手中茶杯,回了句:“你们是凡夫俗子,我是神仙不成?”
那位夫人又说:“您不知道,那咱们一起问问您家大小姐不就知道了?”
贺平乐正郁闷喝茶,见所有夫人的目光向她集中而来,她不禁坐直,向邱氏求助。
邱氏笑问众人:“何意?”
那位夫人说:“众所周知,贵府大小姐乃康平王收的徒儿,那康平王又是龙象国师的入室弟子,那龙象国师不等于就是贵府大小姐的太师父,国师之事问她岂不方便。”
众夫人恍然大悟,想起来确实听说过这件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那咱们问问贺小姐,她的太师府打算什么时候开观,咱们也好算着日子去抢根头香烧一烧。”
“是啊,贺小姐与我们说说吧。”
贺平乐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略感局促,老实摇头: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龙象国师。”
说到底,贺平乐是康平王徒弟的事情也只是口头叫过,并不正式,关于龙象国师她也只是听师父提过几回,知道他在闭关,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她是老实回答,可她说的答案在这些夫人们听来却别有一番意思。
只见她们互相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个问问题的夫人又意有所指的说了句:
“哦,原来康平王没带你见过啊。”
贺平乐从她们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嘲讽与轻蔑,就差指着贺平乐的鼻子说她高攀了。
因为高攀,所以康平王至今都没有引荐贺平乐给他师父认识。
这帮八婆哪里知道自己跟师父的默契,膈应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偏偏她们言辞模糊,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让贺平乐想争辩、想追究都无从下口。
实在受够了这种阴阳怪气的环境,贺平乐对邱氏小声说了句:
“我先回去。”
邱氏这回倒是没阻止,说:“让老刘送你。”
贺平乐点头,起身后没忘礼数,与这些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心里清楚的分着高低贵贱,待人有十八副面孔的贵夫人们告别。
坐上回侯府的马车,贺平乐心里闷得厉害,沉沉地,仿佛积满了阴霾,那种莫名其妙的焦虑和不安让她完全提不起劲做其他,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拒绝邱氏,仍随她一同赴宴的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非常苦恼。
算起来,她真的好长时间都没见到师父了。
闷闷不乐回到侯府,贺平乐下来马车,看了一眼自家大门后,目光忍不住又瞥向隔壁,站在原地犹豫再三,犹豫到老刘都驾车返回永昌侯府了,她还在犹豫,最终还是没压过心底的渴望,步子一转,往隔壁走去。
师父当然还是没回来。
贺平乐这一个多月来都不知失望多少回了。
她在师父常住的琴院转了一圈,除了勾起一波有关师父的回忆之外,没别的收获,再往水阁去,水阁里有师父的长剑和一些他不常用的暗器,师父经常坐在窗边,不是看书就是擦拭这些兵器。
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兵器也没人擦,它们一定和她一样想念师父吧。
贺平乐看见兵器台的尽头有几个瓷瓶,瓷瓶里装着师父擦拭暗器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油不像油,水不像水,据说能保护钢刃。
搬了张椅子坐到窗边,贺平乐学着师父的样子,用干净的棉布,沾了些液体,拿起放在窗边有点落灰的一枚锥形暗器,一点一点的擦拭起来,想象着自己现在就是师父。
她发现,只是这么想象着,她的心情似乎就变好了,忍不住偷笑起来。
察觉到心底忽然涌起的异样情愫,让贺平乐动作一僵。
这种感觉……怎么跟上学时暗恋班草的感觉有点像。
应该不会吧,她对秦砚就是一般徒弟崇拜师父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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