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乐从车厢走出,把装有二十万银票的匣子递给管家,自己跳下马车:
“贺叔你们先回,这匣子你带回去交给我娘,我买糖人吃去。”
说完,贺平乐便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桥。
管家看着自家小姐跑开的背影,再看看手里沉重的匣子,心道大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手握重金,管家也不敢在街上多停留,对车夫说:
“先回吧,回去让门房派俩小子来跟着大小姐。”
马夫应了声,两人便坐回马车往侯府去。
**
贺平乐终于买到了喜欢的仙女糖人,她今非昔比,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全款买下两根糖人。
嘴里吃一根,手里拿一根,潇洒且富有!
贺平乐站在桥上看风景,可桥上人来人往有点吵,环顾一圈看见不远处的河堤旁有一排大石,那里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于是贺小富婆拿着两根糖人,往那处天然观景处走去,眼前水波荡漾,绿柳飘扬,春风送暖,十里花香,巴适得很。
刚要找块平坦些的石块坐下,贺平乐绕到前方,突然发现这好地方居然已经被人占领,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道士躺在石块下的河堤草岸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中。
刚才在桥上怎么没看见这里躺了人?这也不是视觉盲区啊。
正犹豫要不要坐下的时候,那人忽然睁眼看向贺平乐。
贺平乐与他对视一眼,觉得他的眼睛有点奇怪,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人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一只是褐色,一只是金黄,不同的瞳色让他这张脸看起来多了些特色。
盯着看了他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盯着不礼貌,贺平乐就收回了目光,与他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正要转身离开,就听那人开口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好吃吗?”
贺平乐低头看了一眼糖人,三岁孩子都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好吃,这人连基本常识都没有吗?
于是贺平乐回道:
“这叫锅巴,不好吃。”
装傻谁不会?贺平乐心道。
那人从河堤草岸上坐起,松散的发髻又掉下两三缕头发,像鸟窝一样乱七八糟,再配上他那身松松垮垮的道袍,邋遢之感直冲天灵盖。
贺平乐想这人大概是想走‘仙风道骨’的路子,但他不知道这条路对颜值的要求非常高,要是长成秦砚那样别说衣衫松垮,他就是披个麻袋也好看,但这位的长相,明显撑不起他故作风流的野心。
“不好吃吗?给我尝尝。”那人说完,竟理所当然对贺平乐伸手。
贺平乐:……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谁让贺平乐今天心情好,反正两个糖人也吃不完,便真的把没吃过的那根递给了他,然后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腿,指使道:
“过去点,给我腾个地儿!”
那人看了看被贺平乐踢的地方,微微发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乖乖往旁边挪了挪,把最佳视野观景处让给了贺平乐。
贺平乐不客气的盘腿坐下,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吃糖人。
那人打量了几眼贺平乐后,便学着她的样子吃糖人,咂摸两口后,那人说:
“这不就是糖嘛。”
贺平乐没说话,只回了他一记‘你在逗我’的眼神。
那人讪讪一笑,当着贺平乐的面咬断了仙女糖人的头,然后是肩膀,手臂,身子,腿……一鼓作气咬到了脚后跟,把所有糖都裹进嘴里嚼着吃。
暴殄天物!
贺平乐皱眉瞪着他。
那人却毫无自觉,把糖人嚼下肚后,又拿起手边的酒壶一饮而尽,可惜酒壶里的酒不多了,他喝没两口就见了底,对着空酒壶甩了半天才勉强甩出来几滴。
“嘿嘿,喝完了。”
那人对贺平乐笑了笑,贺平乐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借着转目光的机会白了他一眼。
谁知那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居然对贺平乐提出一个更过分的要求。
“姑娘,能不能再请我喝杯酒?”那人说。
贺平乐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不能。”
那人并不气馁,又说:
“我瞧姑娘面若桃花,吉星高照,不知今日是否有好事发生?”
贺平乐摸了摸自己的脸,问:
“很明显吗?”
那人继续:
“既然有好事,又何必吝啬,请贫道喝一杯酒水吧。”
贺平乐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说:
“道长,我觉得你挺特别的。”
那人欣喜:“姑娘慧眼如炬,不知是觉得贫道哪里特别?”
“特别不要脸。”贺平乐面无表情说。
那人:……
贺平乐忽的笑了,从河堤草岸站起身,大方道:
“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请你喝一杯也无妨。”
说完,贺平乐便兀自往朱雀街的方向走去,并没有刻意去看后面那人跟上没有,她走入一座酒楼,受小二指引坐到窗边一张酒桌旁,刚落座,对面座位就闪入一人。
那道士故作潇洒的掸着他那并没什么尘土的衣袖,轻车熟路地点菜:
“先来两坛金陵春,另外来四个凉菜,四个炒菜,都要素的,外加两碗赤豆沙,再把我这酒壶打满送来,暂时先这样,赶紧去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