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铺前看到的那株银杏树原来就是从这家道观外墙延展出去的,春日初临,枝叶还未长出几片,看着就更萧条了。
贺平乐把人送到站,正要放下板车,就听车上那位身手诡异的高手说:
“不是这里。”他指向道观左侧的那条小巷:“从前面那条路进,走后门。”
贺平乐很想撂挑子,可她满身的力气对这人不好使,除了认怂没别的法子。
挟带怨气,贺平乐故意跑起来,几百斤的车被她拖得飞起,米面都甩到车板后方,要不是有木板挡着就掉下去了,而米面如此,车上的人也没好哪儿去,幸好飞快抓住车板一侧,才保住颜面没给甩下车。
这道观不大,可以用小来形容,转个弯没走多远就到了那人说的道观后门,贺平乐仰头看了看这修得比正门还像正门的后门,好一通无语。
“到啦。”
贺平乐没好气放下板车,那人从板车上跳下,装模作样整理一番衣裳,在贺平乐嫌弃的目光注视下,走到后门处敲了敲。
很快后门被拉开一条小缝,大概看了一眼外面来人后,才正式把后门打开,走出两个小道童。
无需那人吩咐,两人径直去搬板车上的米面。
“走吧,进去烧柱香,免费的。”那人说着便再次扣住贺平乐的胳膊。
贺平乐这回有了经验,赶忙抓住门框,一边抵抗一边说道:
“不了不了,我不信这些。”
这怎么能进呢?贺平乐心想,在外面好歹离朱雀街近,吼一嗓子总有人听见,要是给拖进门里,万一有什么机关和迷魂药,那不完蛋了!
“哎,太好了!若是不信就更要上香了,上了香,不就信了吗?来来来,别客气。”
那人不由分说就要拉着贺平乐走,贺平乐死命拽着门框不放,只听‘咔哒咔哒’几声,后门的门框连带两扇门扉都给贺平乐给扯下来了。
贺平乐低头看着手里拖着的门框,回头与那人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安静。
“这门……”好半晌后,那人开口:“是太|祖皇帝时期的。”
贺平乐并不想被科普,傻愣着回了声:“啊。”
完了,他这话什么意思?
太|祖皇帝时期的……物质文化遗产吗?
是要她赔吗?
“我就说东西时间太长了容易坏!早让他们换,他们偏不换!这下好了,不换也得换!”
那人语气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生生把贺平乐吓出一身冷汗。
“咱能用上新门,还得多谢姑娘。走走走,贫道必须请你烧一支香才行。”
那道士说完,直接把贺平乐拖走,有了前车之鉴,这回贺平乐是不敢再抓他们任何东西了。
万一把这破道观给拖倒了,他们还得重建道观!
贺平乐被那人拖到三清殿中,手里居然真的被塞进三支点燃的香,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要不要跪下磕头,磕的话要磕几个头。
那人倒是耐心,在旁做出敬香的动作让贺平乐跟着学,贺平乐按照他的指示,终于把这三支突如其来的香给敬完了。
三支香插|进香炉后,她才敢松了口气。
“姑娘可向神仙许愿了?”那人问。
贺平乐一脸懵:“许什么愿?”
“世人参拜神像,总是有所求的。”那人说。
贺平乐想了想说:“我忘了。”
她确实忘了,被人在路上拦住,莫名其妙到了这道观里,莫名其妙被塞了三支香,莫名其妙拜了个神……
短暂的沉默无语后,那人说:
“行吧。那一切就交给神明。”
贺平乐满心不解,她干什么了就一切交给神明,不过她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去质疑和干涉别人的信仰,这是礼貌。
敬完香,那人又说请贺平乐去喝杯茶,贺平乐以为他要请她去茶室,没想到只是让两个小道童在银杏树下给支了一张小茶桌,搬来两张小凳子,放上茶具和水壶就请她入座。
贺平乐仰头看了一眼稀疏的树枝,再看一眼有些年头的茶桌茶凳,左右环顾空无一人的道观,倍感萧条。
“你这道观开得也太失败了。”贺平乐说。
但凡有点经营能力,都不至于让开在朱雀街上的道观落魄至此。
“是吗?”那人环顾一圈,虚心询问:“姑娘觉得应该怎么开?”
贺平乐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后说:
“自然是开大门,迎香客,要是没有香客,那就给人做几场免费的法事,规模可以搞得大一些,这地理位置多好,随便整点动静都有人来关注,不忙挣香火,先服务乡邻,把知名度打出去,然后你再定点发展信众,给人看看风水,算算命,掐掐日子,一来二去香客自然就上门了。”
那人捧着茶杯,认真听贺平乐扯淡,最后居然真的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贺平乐说完,把手中茶一饮而尽,只觉得这茶的清冽令人回味。
“这茶好喝。”放下茶杯,贺平乐由衷赞美。
那人笑道:“在下自创的清心茶,姑娘若喜欢便多饮几杯。”
说完他又给贺平乐续杯,贺平乐谢过,连喝三杯后,贺平乐觉得自己从内到外,连心灵都被洗涤了一番,整个人清透极了,更加确定这茶是个好东西。
她放下茶杯,拒绝了那人想给她斟第四杯茶的动作,而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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