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
“你们师兄妹说什么悄悄话去了?”等贺平乐坐下后,叶秀芝问。
贺平乐与方连胜递去一个‘不告诉他们’的眼神,方连胜傻笑着回应,叶秀芝觉得奇怪,往身旁丈夫看去,贺啸天喝了口酒,摇头示意她别管了。
“师兄,喝酒。”
贺平乐拿起酒壶为方连胜斟酒,两人小杯一碰,默契十足。
“你们俩只顾自己喝,却把师父放在一边,还有没有规矩了?”贺啸天说着给秦砚斟了杯酒,示意二人敬他们师父。
二人会意,端着酒杯同时站起身,同时对秦砚举杯,同时说出:“我们敬师父。”
秦砚与他们举了举杯后,两人又同时将杯中酒饮尽,这同步率让秦砚出一种‘二位新人给长辈敬酒’的错觉,于是更不爽了。
接下来的半场拜师宴,贺平乐和方连胜仿佛自成结界,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尽管大多都是贺平乐在说,但方连胜也总能恰到好处的给出回应。
他这表现让秦砚忍不住心想:这小子在跟姑娘说话这方面的天分比他的武学天分高多了。
而平乐也是,何时见她对其他男子这般颜色,那种眼神和笑容,从前都是对自己时才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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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王府宾客散尽,仆婢们集中在前院收拾,后院十分清净。
秦砚洗漱过后,披发在房门外吹夜风,尽管极力克制,但今天这场拜师宴着实令他有些心堵,主要就是从意识到平乐与方连胜过分熟稔开始的。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带点,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老管家端着茯苓茶来,见秦砚站在风口,走过去说:
“王爷,夜风凉,当心风寒。”
秦砚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便将杯子托在手里不喝了,老管家见状问答:
“王爷有心事?”
秦砚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管家说:“先前贺小友是跟方左领一同离开的,这师兄妹今日才刚认识,竟比人家相处几年的师兄妹感情还要好些。”
秦砚只觉心上一刀,平乐跟方连胜可不就是相处了几年嘛,还是他不在京里的时候。
“她没跟宣宁候夫妇一起走吗?”秦砚借着喝茶问了句。
老管家心如明镜,笑着回道:
“一起走的,方左领送他们一家回去的,真是个好师兄。”
秦砚想象着贺家一家三口加方连胜一起走的画面,心塞到连茶都喝不下去。
把茶杯放回老管家手中的托盘上,秦砚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外袍继续望天,想用月朗星稀的夜色冲淡一些坏心情,可惜黑天无星,明日落雨。
更郁闷了。
“不必守着了,都去睡吧。”秦砚这般说完,便想裹着衣服进房。
老管家追他到房门口,问:“王爷这就睡了?”
秦砚以为他问要不要熄灯,便回了句:“留着吧,我自己熄。”
“不是的。”老管家把托盘交给院子里一个护卫,而后跟着秦砚进房,从衣袖中抽出一本卷起的书册,将之递给秦砚,说:
“老奴近日得了两本好书,虽写的是儿女情长之事,但文辞犀利,读之微妙,斗胆荐给王爷一读。”
老管家是宫廷出身,文学素养还是很高的,少时秦砚常读他推荐的书。
不觉有他接过书册,书面封皮上是一行诗经,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看来颇具韵味,秦砚收下道:“好,多谢。”
赠书后,老管家躬身告辞:“那王爷早些睡,老奴告退。”
秦砚送老管家到房门口,等他出去后顺便将房门关上,原先他就是准备在房里看一会儿书再睡,如今老管家送了书,便不用去寻其他,拿了便去软榻上坐下。
在明亮的灯下,秦砚翻开书册开始阅读,看见扉页中的一行小字,秦砚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小字写的是:本书又名《李举人与刘寡妇不得不说二三事》。
秦砚:……
怀着老管家不可能送他这么无聊的书的信念,秦砚将书翻看了下去,然后才确定这本书就是很无聊!
就是一本俗到不能再俗的艳俗话本,讲的李举人和张寡妇曾是一对青梅竹马,李举人一开始还不是举人,张寡妇也还不是寡妇,青葱年少时的李举人一心功名,错过了与张寡妇相守的机会,张寡妇无奈嫁给了同村的老张,老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身体不好,成亲没两年就死了,张寡妇成了真寡妇,之后就是李举人考□□名,回乡后与张寡妇再续前缘的故事。
如果非要提炼出这本书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满目青山空望眼,劝君怜取眼前人。
什么跟什么!
秦砚愤然合书,举着灯台去内间睡觉,然而整夜他都辗转反侧,烙饼一般,满脑子想的都是李举人和张寡妇……
第二天早上,秦砚顶着乌青的眼,在王府的船房上用早膳,对为他殷勤布菜的老管家爱答不理。
尽管被‘冷落’,老管家依旧殷勤,时不时还关切问两句‘王爷昨夜睡得好吗’的话,惹得秦砚脸色更黑。
门房来报,说贺小姐与方左领依约来府。
秦砚没说话,老管家主动道:“快请进来。再添两副碗筷,贺小友以前最喜欢与王爷一同用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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