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贺平乐往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齐时邈走去,齐时邈早听见她的声音了,只是一个周天没运转完,不敢轻易收功,现下运转完一圈后,他才勉力睁开双眼,正好看见贺平乐蹲在一旁关切的目光。
“看什么?”齐时邈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黑血。
贺平乐问他:“你不是自夸天下无敌吗?怎么还能受这么重的伤?”
齐时邈这人从不知‘正经’两个字怎么写,他不喜欢弯弯绕绕,跟他说话可以很随意,很直白。
白了贺平乐一眼,齐时邈道:“武功再高也架不住有些卑鄙小人用毒啊。”
贺平乐问:“你中毒啦?”
齐时邈将抹去黑血的手给她看:“这还看不出来?”
“早知道我带点解毒丸来的。”贺平乐说。
齐时邈没好气道:“天下十大奇毒之一,你以为是被蛇咬了,还解毒丸!不是我吹,就这毒换了旁人,早死透透的了。这下好了,几十年的功力都用来逼毒,凭的要老十多岁,那挨千刀的卑鄙小人,别让我再看见他!”
“……”
贺平乐不知说什么好,福鑫公主从后殿探头出来,看见贺平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贺平乐在后殿环顾一圈,与神情蔫儿蔫儿的娘娘们见了礼,将福鑫公主拉到一旁问道:
“我听福爷爷说,勤政殿中有密室,你们知道这事儿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勤政殿中都针落可闻,根本藏不住声音,其他人自然也都听见了。
福鑫公主幽幽一叹,对贺平乐指了指后殿东南角,说:
“你自己看吧。”
贺平乐不知其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而那里只有一面光滑如铁皮的墙,墙上什么都没有,贺平乐问:
“看什么?”
福鑫公主说:“看那里的墙啊,本来那里就是密室入口,谁知皇后早就在机关上做了手脚,把断龙石提前放了下来,再把我们全都逼到这里,进不去,出不去。”
贺平乐这才明白,原来那面看起来像铁板一样的墙就是福爷爷所说的断龙石。
怪不得钦天监那边会放灰蓝烟求援,原来是勤政殿后的退路被断了,信国公玩的一手瓮中捉鳖。
忽的,靠在门边的李公公忽然喊了一声:
“不好,他们要放火。”
太子和承王闻言赶忙到门边查看,只见门扉缝隙中有液体流入,承王用手沾了一点,放到鼻端轻嗅,对太子说:
“是油。”
太子面色大惊,启明帝也走过来,看了一眼从缝隙流入的油,对太子说:
“你出去吧,严焘不会杀你。”
太子闻言,立刻跪地拒绝:“父皇,儿臣纵然无用,却也绝不做那弑父戮亲丧心病狂之事,儿臣誓死不离父皇。”
启明帝看着太子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长长一叹,颓然说道:
“朕知道了,起来吧。”
太子既羞愧又愤怒,自从那日皇叔到太子府看他,他们在田间开诚布公说了那番话之后,太子就彻底解开了心结。
派人传消息给母后,想入宫与母后详谈一番,说明自己的心意,谁料入宫后才知道舅父与母亲正在筹划之事,太子虽然竭力阻止,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舅父被权利蒙蔽了双眼,根本听不进任何,太子没别的法子,只能以身相护陪在他的父皇身边,坚定不移用行动告诉父皇他的儿子并非那等丧心病狂之人。
原以为用自己作保,就能束住舅父手脚,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太子还是高估了舅父对他的感情。
其实他早该想到,舅父为了权利已经孤注一掷起兵谋反了,可见舅父眼里只有皇位,让太子继位什么的不过是权宜之计,新帝是不是太子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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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外,皇后得知信国公要放火烧勤政殿的消息,匆匆忙忙赶来制止。
“你做什么?太子还在里面,你疯了吗?”
此时的皇后哪里还顾得上仪态,径直冲到严焘面前。
严焘面无表情将皇后推开,用冷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
“最后的机会了,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
皇后不想听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还在里面,自己的兄弟答应她要扶儿子登基,她才愿意配合行事,可若是她的儿子死了,她做的这一切不仅没有意义,还等同于自掘坟墓。
“他是你亲外甥,你怎么敢!来人,住手!本宫叫你们住手!”
皇后对严焘又踢又打,饶是如此也不能让严焘改变心意,皇后见此路不通,便对那些泼油的兵士们下令,然而她是宫里的皇后,她的命令对当兵的而言并不好使,因此无论她吼得多凶,该泼油的还是继续泼油,丝毫没有因她而放缓动作。
“拿火把来。”严焘对手下伸手。
“不。不行。”皇后崩溃摇头,便欲扑来抢严焘手中的火把,严焘对手下吩咐:“把皇后拉开。”
拦在严焘身边的皇后被拉开之后,严焘举着火把来到勤政殿外,毅然决然将火把抛向殿外,只见轰一下,骇人的火光瞬间将勤政殿包裹起来,皇后因奋力挣扎而甩散了发髻,此刻披头散发,浑身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自己死也不会送太子去死,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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