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一竹干巴巴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快速地扫了一眼屋外。
不看不知道,不知何时院子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余人, 地上哀嚎一片,唯有一蒙面男子立在院墙之上,冷眼注视着她。
披着黑蓬, 蒙面,看不出任何身份。
几个关键词都和卖馄饨的哑巴老板说的那人高度重合。
“你是给馄饨老板红墨的人?”娄一竹望着那男子, 皱着眉冷声问道。
哪知墙上立着的人闻言后倒有些玩味, 娄一竹能感受到他正打量着自己。
“那件事啊, 可不归我管。”话音未落,蒙面人从墙头一跃而下, 一道亮光依然而过。
“小心些,镖里有毒。“傅骞用剑劈开飞来的毒镖,神色晦暗。
蒙面人好像很失望,拉长着声音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道:“我让这两个女人走,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得留下跟我打一架。”
娄一竹闻言连忙看了傅骞一眼,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不知道这个蒙面人什么水平,万一傅骞受伤了怎么办?
傅骞看了眼她的手,也没躲开,抬了下眼皮低声道,“他打不过我,但是很难缠,你先回唐府。”
可是这蒙面人明显目的就不正常。
还没等娄一竹反驳,唐心雪的丫鬟突然拽了拽她的手,慌忙道:“郡主我们快走吧,那些人不会放过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见那边蒙面人已经跃上了屋顶,傅骞看了她一眼留下句“别耽误。”后就飞身临了上去。
娄一竹抬头望了一眼两道交错的身影,拉着丫鬟走了。
穿着劲装的她带着一身狼狈丫鬟在深夜敲开唐府大门的时候,院里的护院都一脸怪异地看着她,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听闻动静留在院里的小盈也跑了出来,引着两人回到了屋子里。
娄一竹心里控制不住地想着傅骞,但她知道这样不对劲,她一边烦躁着一边看着唐心雪的丫鬟灌下整整一壶水。
她冷不丁地开口问她:“你可知你主子死了?”
丫鬟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以往的神情,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主子早就跳井死了,郡主提这做甚?”
娄一竹看见她的双腿紧紧并拢了起来,她在紧张。
“你知她是假死。”娄一竹用平淡地口吻回答道。
丫鬟惊讶地叫出了声,睁大了眼看着她,仿佛她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惊讶的神情超过了一秒,就是在假装惊讶。
娄一竹不想和她周旋下去,直截了当道:“在我之前住的那屋的密道里,找到了你家小姐的尸体。”
她一动不动地打量着丫鬟,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丫鬟的表情僵了一秒,她下颚下垂,嘴唇放松,眼睑和眉毛微抬,眼睛张得如铜铃一般瞪着她。
“郡主,你别说笑了…”
丫鬟哽出几个字后反应过来这不是说笑,眼眶渐渐涌上了亮光。
她没说谎。
娄一竹冷静地分析完她的反应,将她发现唐心雪在假死到衙门给出结果的经过大致地和她说了一遍。
丫鬟的鼻尖通红,目光有些呆滞:“这不可能,我上午去送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我一走,小姐就、就……”
按照痕迹可以推出唐心雪大概是在辰时死的,刚好是可以去送早膳的时候。
“当时你见到她了?”娄一竹皱了皱眉,细细深思了起来,“你为何三番五次去琉璃斋,还被困住了?”
丫鬟的眼珠转向了左边,陷入了回忆,她摇了摇头,她并没有真的见到唐心雪:“我把餐盒放在后院的洞口就走了,期间喊了一声小姐,小姐没应我。”
之前娄一竹曾有想到行凶之人因为某个突发原因放弃了最好走的方向,转而从屋内的口离开,会不会是因为丫鬟来送饭了。
娄一竹默默地听丫鬟东一句西一句地把事情说完,大概捋清了现在的情况。
唐心雪因为生母的死,想到这样一个法子来惩治唐明和二姨娘,只是不知为何期间突然给了丫鬟一个信封,让她去琉璃斋找王富贵,来回几次给两人通信后,在唐心雪被害那日再去之时,就被那些人绑了起来,问原由,说是唐心雪说话不算数,没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
丫鬟哭着哭着伏倒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悲戚不已:“我自幼就陪在小姐身边,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我都知晓,小姐明明说了,这件事完了就带我离开上京城,去巴蜀过平常日子,如今怎么就,怎么就只有我一人了…”
娄一竹看着她这副模样,垂下眼来,看着自己的手不言不语,直到眼前的手都化成了一道虚影。
小盈就站在她身后,她听见小盈非常小声地吸着鼻子,生怕扰到唐心雪的丫鬟,她俯下身子,轻声对她说道:“小姐,小盈绝不会离开你的。”
娄一竹抬起眼皮,一双眼里微微起了波澜。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虽然知道小盈是对从前的芸竹说的,但是她很久没听见别人这样对她说了。
大家都会夸她聪明,夸她好看,喜欢和她做朋友,但从来没有人会踏进安全线,只是远远地维持普通关系。
丫鬟渐渐哭不出声,只是偶起几声哽咽,她缓缓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