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坐了回去,不自觉地咬住嘴唇。
谢唯重新开始表演。
仍然是刚才的那一段,但这一回,潜伏在他身边的暗影全都消失了。
他本人变成了面目模糊的影子,无善无恶,犹如黑洞,外层披着的皮囊和人类分不出区别,只是,回收顾盼之间,流露出格格不入的混沌。
这就是恶魔。
简静回想着邵蒙的表演。他演得很好,可多少有表演的痕迹,不似谢唯,他已经完全摒弃了自己,浑然天成。
黄导的呼吸陡然急促,双目发亮,兴奋到不可自抑。
简静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只好又看了谢唯一眼。
他也看她,仿佛在问,这次,我演的好吗?
好,当然好,可再好……
*
午饭时,简静拦住了张红唇:“张小姐,能谈谈吗?”
张红唇犹豫了下,同意了。
两人坐在庭院里,一面喝茶吃抹茶蛋糕,一面闲聊。
简静询问了张红唇出道以来的经历,铺垫完成后,才问:“昨天,你说陶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是什么意思?”
张红唇敛下眸光,淡淡道:“她不是因为照片的事……不该拍的,她以为不会出事,可走的越高,越是危险啊。”
简静并没有马上相信,又问:“你对邵蒙的死有什么看法吗?”
“我和他不熟悉。”张红唇嘴巴很紧。
“陶桃呢?”
“我和她差了好几个level,平时更没有什么接触。”张红唇平静地说。
简静沉默片时,缓缓道:“你刚才说,自己八年前才出道,演戏之前是在做什么呢?”
这不是什么敏感话题,张红唇回答:“护士。”
“X市三院的护士?”简静露出真正的目的,“当初《大宋疑案》剧组出事,邵蒙和陶桃被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治,似乎就是X市三院吧?十年前,你就在那里,对吗?”
她当然不是随随便便找上门的。
在查剧组事故时,新闻中曾提到过医院的名字。而后来她调查今天在场的嫌疑人时,张汐的护士经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通过翻看爆料贴(主要爆张汐的上位史),找到了当时楼主贴过的照片,上面就有医院的名字。
就是同一家。
这才是简静真正想问的问题。
张红唇没想到坑在这里,惊慌了一刹,说道:“是、是吗?我记不太清了。”她镇定得很快,“当时我只是个小护士,没听说这件事。”
稍加思忖,简静缓和语调,试图打感情牌:“张小姐,邵蒙不明不白地死了。这是一条人命,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吧。”
然而,张红唇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攻略失败,一无所获。
好在警方介入后,调查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傍晚时分,梁宜拉了简静私聊,告知她今天最大的成果:“邵蒙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死因是?”
“心脏出血,也就是说,确实是被吓死的。”梁宜道,“法医做了检测,证实邵蒙死亡时,已经感染了脑膜炎。”
“啊?”简静蒙了,“病死的?”
梁宜道:“可以这么认为,脑膜炎会导致人产生幻觉,邵蒙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受到惊吓而猝死。”
简静本能地反驳:“这肯定没那么简单。”
要是意外身亡,系统为什么要发布任务?还是特殊任务?陶桃和邵蒙同时因为十年前的《大宋疑案》而爆火,又相继发病,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梁宜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静静,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简静点头,她才继续道:“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这么诡异的死法,确实不像是意外。可我听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案件,看起来诡异,可真相却很简单——现实和小说不同,既不讲究逻辑,也不讲戏剧性。真相就是我们唯一追求的,不管多么无聊乏味。”
“梁警官,案件还有蹊跷的地方。”简静坚持己见。
梁宜道:“我们还没有结案,会继续往下查的。邵蒙的助理一直说,是谢唯害死了他,但他说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能和他谈谈吗?”
“可以。”
助理很年轻,眼睛与邵蒙略有几分相似,但整体五官平庸太多。衣着打扮都很时尚,全都是大牌潮牌,看来邵蒙并没有亏待自己的亲戚。
简静思索着审问的办法,慢慢坐到对方面前。
助理疑惑又惊讶地看着她:“简老师?”他不明白简静为什么在这里。
“我已经知道了。”简静挺直背脊,微垂着头。这个角度非常好,会使得她的镜片反射出蒙蒙的光,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助理果然被她吓了一跳,可并没有上当:“什么知道了?”
“反噬。”她冷冷吐出两个字,“你以为没人知道吗?”
助理面色霎变,僵着脸说:“我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个,简老师,无凭无据的话你不能乱说。”
简静勾起唇角,平铺直叙:“你昨天中午离开旅馆,去市区买药,算上来回的路程也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可路是在下午三点多才堵上的,于情于理,都不该赶不回来才对。”
助理愣住,表情变得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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