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伦问其他几位男士:“抽雪茄吗?”
此时才八点半,离睡觉还早,司英杰正觉无聊,从扶手椅中挣脱出来:“好,正好提提神。暮城你来不来?”
康暮城看了简静一眼,同意了。
简静独自在餐厅等待玛丽。
五分钟后,她又推着餐车过来,这次摆放的不再是美味的菜肴,而是崭新的塑料保鲜盒。
“乔治得收拾厨房,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吧?”她问。
简静说:“当然。”
两人开始收拾餐桌,将每个人的食物和酒水分别倒入容器,贴上标签。
玛丽注意到,简静的动作十分仔细,她用干净的餐叉拨弄菜品,搅动汤底,也会拿起酒水,在水晶灯下观察沉淀。
做完这些,她才将东西封口,贴好写上名字的便签。
“你看起来不像医生。”玛丽说。
简静:“确实不是。你是医生吗?”
“我还没有考到执照。”她平静地说,“假如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明明学医,还要在这里做女佣,可以直接问。”
简静爽快道:“为什么?”
“我的母亲以前受雇于凛冬城堡,她去世后,雷奥资助了我大学的学费。”玛丽坦然告之,“作为回报,假期我会来这里打工。”
简静意识到,这个红发姑娘是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人,于是开门见山:“你似乎不赞成这门婚事?”
“是,”玛丽果然一口承认,并道,“没错,所以,我现在是第一嫌疑人?”
“因为你拿的香槟?NO.”简静慢吞吞地说,“是雷奥倒的酒。”
玛丽果然着急,矢口否认:“不可能是雷奥,他很爱她。”
“那你为什么不赞同?”
一阵沉默。
“这和下毒无关,我不想回答。”玛丽冷冷道。
简静识相地换了个话题:“你觉得,谁会用这样的方式‘劝阻’雷奥?要是梅拉尼多喝几口,他已经是鳏夫了。”
玛丽露出思索之态,过了会儿,她说:“我不知道,也许霍伦先生说得对,这是恐吓。”
“恐吓谁?”简静。
她不假思索:“当然是雷奥。”
“谁要恐吓他?我们都是来参加他婚礼的朋友。”简静眨眨眼,记起中午披萨店的经历,试探道,“难道……是镇子上的人?”
玛丽的眼底浮出一丝阴霾:“巴纳不是个出名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们国家有没有这样的情况,但在巴纳,所有人都互相认识,很多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他们并不喜欢凛冬城堡。”
“为什么?”
“地产。”她冷冰冰地说,“萨尔家族购买了许多地皮,有些是别人的祖产。他们缺钱的时候把地卖掉,转头却说萨尔家族趁火打劫。”
玛丽的语速变快:“我想就是这么回事:白天,来城堡里帮忙的人里,有一个深藏怨恨的家伙。他想办法在什么地方下了毒,也不一定要害梅拉尼,随便什么都人都行,只要能报复雷奥。”
说得通。
但简静本能地相信,玛丽没有说实话,至少不是全部的实话。
谈话间,两人已经收拾妥当,合力将保鲜盒送进地下冰窖。这是一个纯天然的地窖,在寒冷的冬天,不需要任何设备就能维持低温。
玛丽找了一个铁箱,把盒子收在里面,上锁。
钥匙交给简静:“我想,你不放心它保管在我手上,给你吧。”
“你似乎很信任我?”简静不由意外。
玛丽说:“你和雷奥没有关系,嫌疑最小。当然,另外那个男人也是,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谢谢你的信任,我会保管好的。”简静把钥匙收进口袋。
玛丽:“很晚了,我送你回房间。”
“不用,我认得路。”
“城堡里有很多岔路,有些是以前留给仆人的,你不要乱走,容易迷路。”玛丽别有意味地警告,“假如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那是风。”
简静笑了:“好,我记住了。”
两人就此分别。
但很遗憾,简静回去的路很太平,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旅途的疲惫还未消退,她没有再参观城堡,早早洗了个热水澡,将床垫翻面,改为较硬的一侧。
然后,扭亮壁灯,在笔记本上写下思路。
士的宁,只有梅拉尼的酒有问题(?)
无差别杀人?特定目标?
雷奥,凛冬城堡,奇怪的声音是什么?
梅拉尼吃得很少,她有心事?婚前恐惧症?
金伯莉(梅拉尼堂姐),她很关心婚事?理由?
霍伦(隐瞒姓氏?),第一个提出恐吓
玛丽不赞成婚事,她和雷奥?
地产?小镇的人对凛冬城堡的态度
疑惑大把大把,比掉的头发还要多。
简静只思考了一会儿,就被千头万绪搞得昏昏欲睡。
一不留神,她就真的睡着了。
半夜,诡异而缥缈的歌声惊醒了她。
从天花板的缝隙里,从墙板的隔层中,从地下的水管深处,传来奇怪的歌声,音节很模糊,分辨不出哪种语言,应该不是英语、法语或者中文。
调子很怪,忽上忽下,并不动听,含含糊糊的,时而近,时而远。
简静一会儿觉得确实像风声,一会儿又怀疑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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