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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死者的共通之处只有三个:年轻女性,未婚(这个仅为猜测)未育。
    排除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吗?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余灿一眼。
    “不用看了,你看不出来的。”余灿挺胸,臃肿的羽绒服下,身躯仍然凹凸有致,是令许多女人都羡慕的身材。
    季风注视她半晌,突然问:“第一位受害者,就是余灿?”他似是在问,语气却笃定,仿佛想通了最费解的一环,“第一起案件和第二起相隔的时间太近,不符合通常连环杀人犯的行为逻辑,除非这两起案子有明显的逻辑关系。”
    他思路顺畅:“你是余灿的哥哥还是弟弟?她是你的姐妹,所以你顶替她的身份才不会招来任何怀疑。第二位死者呢,也是你的姐妹吗?她发现了你的行动,杀她是灭口?
    “你怕她们俩的死,会让警方查到你身上,所以才杀了刘濛和王子惠,试图混淆调查的方向,很聪明。当然,07年你变得更聪明了。”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中终于泄露出三分淡淡的愤怒。
    车灯照亮前方荒芜的小路,灰蒙蒙的雪花飘下来,落在车前的大玻璃上,被雨刷一下刮去,抹出一道道细微的水痕。
    灯光昏暗,草丛魅影丛生。
    “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走这样的夜路。”余灿开口了,似乎为了这一刻,他也已经等待许久,“农村地方,家里穷,电灯00年才装上。小时候,我跟着别人去池塘边捉青蛙,晚上回家时就会走过这样一条路。”
    他陷入回忆:“那时,大姐走前面,我走中间,小妹走后面,兜里的青蛙呱呱叫个不停,很吵。回到家,大姐又要忙着磨面煮面,可煮好了,她们吃馍馍,我吃面,里面还会卧一个荷包蛋,小妹不停吞口水,但大姐说,家里只有我能吃,因为我是男孩。
    “从小我就知道,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男人要继承香火,传宗接代,女人不行,家里的肉和蛋也是归男人吃,女人只有生孩子才能吃红糖鸡蛋,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个女孩。
    “大姐穿的花裙子很破很旧,但我喜欢,比我自己的新衣服还喜欢。我和小妹的年纪差得不大,有一次我骗她,让她和我换衣服穿,谁知道被我爸发现了,按住她打了一顿,几天下不来床。但我爸没动我一根指头,还夸我疼妹妹,于是我也不敢说实话。
    “可人就这么奇怪,越是不敢想的,越是忘不掉。十几岁我开始发育,看到喉结我难受得不得了,声音也变得让我很不喜欢,我喜欢小妹的身体,有时候会偷偷看她,幻想那是我自己的……”
    这一刻,思绪穿过时间的回廊,来到阴郁的少年时代。
    余灿发现自己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躲在浴室后面窥视的男孩是多么渴望,渴望那本不属于他的肉体。
    “后来呢?”季风问,“发生了什么,你动了手?”
    “十八岁,我就结婚了。”余灿却这么说,“熟人介绍的,我们也不领证,大家都这样,摆桌酒席就算完事。而结了婚,在我老家就属于大人了,我说要到外面打工,家里人也很快同意,我就带着我老婆到了这里。”
    “刚来的时候,穷得很,也找不到好工作,就和大姐一起住。我老婆是个懂事的女人,像老家的很多女人,听话,本分,但有个事,我很怕她说出去。”
    他平铺直叙:“我一直没和她那个,大姐怕她不能生,叫她去看医生,她这才和大姐说了。大姐怕我有病,想找机会单独和我说,结果……”
    一连串不受控制的冷笑溢出喉咙,阴郁又暴虐。
    “她看见了,看见我穿我老婆的衣服,她吓死了,冲进来要扒我衣服……回过神来,我已经掐死了她。”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最骇人的部分,好像这一点也不重要。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的心情,你不会懂的。她躺在那里,身体那么软那么漂亮,我完全控制不住,马上脱掉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真好看,真的好漂亮,我和大姐长得很像,镜子里,我好像变成她了。”
    离02年的第一起案子已经过去二十年,但此时此刻,再回想起那个瞬间,余灿竟然仍能感受到当初的颤栗。
    他马上下定决心,要替代大姐,成为余灿。
    季风适时问:“然后呢,你怎么处理的尸体?”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余灿抬起头,一点一滴地回忆曾经的心情,“要代替我大姐,就必须毁掉她的脸,那时候我不知道硫酸什么的,只知道被火烧过就看不出来了,就决定烧了。”
    季风点头,心想,一切的起源。
    “第二位死者是谁?什么时候动的手?”他问着,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有趣的想法。
    倘若在这里的是简老师,肯定会说:“第二位死者肯定是你老婆,她发现了一些异常的痕迹,否则你不该这么快对她下手……”
    一言以蔽之,说犯人的话,让犯人无话可说。
    大概,这就是侦探和警察最大的不同吧。
    余灿继续道:“尸体被我藏在出租屋后面的柴棚里,从那天起,我就不让我老婆进去了。但她不听话,那天我到外头弄汽油,窗被邻居家小子砸破了,风一个劲儿往里钻,她去柴棚找木头补窗户,然后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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