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米的高度,季风爬了小半分钟,掌心被扭曲生锈的铁钉刺了两次,出了一身冷汗。
但好歹上来了。
运送煤粉的管道还在,大小差不多容一人通过。他先钻进去,然后托住蔡昕的脑袋,将她拽进来。
这时,余灿已经发现了异常。
她希望尽可能得保护“现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引燃,希望等季风跑出来后再点火。
可过去一分多钟,他仍然没出来。
余灿马上知道不好,冲进去一看,正好看见蔡昕的腿消失在管道中,立即掉头奔向二楼。
他选中这里作为最后的舞台,当然不会不做准备。
在成为“余灿”前,他在火电厂做过两年的活,虽然是最苦最累的,每天和煤渣待在一起,灰头土脸,但也让他十分了解这座大型建筑。
他知道管道会通向什么地方——磨煤间。
那里本来有一个大型机器,能将煤炭磨成细细的粉末,现在当然没有了。从磨煤间出来,下楼左拐就是火电厂的后门,运煤车一般从那里进。
余灿可不想走到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没办法了,他想,必须尽快解决掉。
*
大多数时候,简静都觉得系统很贴心。
有些卡效果强大,仅限副本或任务使用,可以有效地避免她误入歧途。比如对付王世时抽到的催眠卡,太好用了,她就算不用来作恶,遇到死不承认的嫌犯,难道真的不会动心,让他主动认罪自首吗?
要知道,很多犯罪最开始,也是凶手想要“替天行道”。
比起单纯的作恶,以正义之名犯下的罪行,其实更为可怖。
然而,总有那么几次,她希望自己能在非任务期间使用。
比如现在。
营救季风也好,抓捕余灿也罢,与她本人无关的案件,系统从来不发任务。所以现在能动用的外挂实在不多。
要是能有透视仪,立马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不用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到底去哪儿了?
简静努力分辨着地上的脚印,却分不清哪个是季风的,尺码都差不多。
也许老天听到了她的腹诽,静谧的夜空中,传来一声枪响。
简静早就开了五感卡,马上分辨出方位,奋力狂奔。
她的各项指标都已经点到很高,爆发的速度比不上奥运会的短跑运动员,也差不了太多,一纵身便如离弦之箭射出,眨眼间便窜了过去。
那是火电厂原本的大厅,还挺阔气,两层楼,中间有个圆形的厅堂。当初建造时用料扎实,水泥钢筋都没移位,现在才能好好支撑着房顶。
灰尘遍地,水泥柱子挂满大片的白色蛛网,破败而陈旧。而在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后,火焰顺着撒好的汽油熊熊燃起,滚烫的气浪不断向外溢出,刺眼的火焰照得人眼睛生疼。
简静到的时候,正好遇见惊险一幕。
季风背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握着一个女孩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余灿的手,两人正在争夺一杆自制猎枪。
简静毫不犹豫地奔到栏杆下:“松手。”
季风马上松开蔡昕的手腕。
昏迷的女孩坠落,被张开手臂的简静一把接住。
手心摸到一块濡湿的黏腻。
是血。
“快走。”季风说,“她快不行了。”
简静瞧他一眼,心想男人制服女人问题不大,十分干脆地抱着蔡昕跑了。背后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推动着身体,大冬天的,后背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蔡昕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简静将她抱到外面的通风处,解开她的毛衣,仔细听听心跳和呼吸,觉得悬,马上拨120。
她打开车门,又打起暖气,尽量将蔡昕安置在通风又暖和的地方。然后找出后备箱里的急救箱,准备为她处理下伤口。
拉开毛衣,血液已经半干,可下层的保暖内衣却是干的。
再掀开一层,还是不见想象中的伤口。
简静登时激灵,抱起急救箱就跑。
是的,受伤的人不是蔡昕,是季风。
他带着蔡昕从管道出来,气还没喘匀呢,余灿就拿着手枪过来了。听枪的声音就知道,这是自制货,准头不算好,火药的纯度也不够。
但就算是这样,这么近的距离,杀人足够了。
人从后面追赶过来,季风不敢背着蔡昕。以她现在的状况,就算被流弹擦到,也可能一命呼呜。
他只能抱着她跑。
而余灿做了隆胸手术,却并没有真正变性,体能仍然是一个男人。他很快就追上了他们,凭借热武器的优势远程压制。
季风知道怎么躲避子弹,可内行都知道,最难防的并不是直射而来的子弹,而是乱飞的流弹。
余灿的枪太垃圾,子弹打出来胡乱跳跃,有一颗撞在墙上,被反弹出来,直接射进了肺部。
不致命,但很麻烦。
季风希望速战速决,可余灿杀过这么多人,别的不好说,心理素质一流。他也知道季风不好对付,所以专门往蔡昕身上招呼。
栏杆腐朽,根本吃不住重量,蔡昕被她一枪托砸过去,差点摔下去。
亏得季风眼明手快,伸出胳膊拉住了。
但这也导致伤口被牵扯,肺部的血沫流向气管,口腔里全是铁锈味儿。更麻烦的是,肺部承担着空气交换的作用,一旦功能受损,氧气大大减少,全身的供养都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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