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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沈湘全都答应了。
    每年一次,参加婚宴的都烦了,前几次还喜气洋洋送贺礼,后面几次,就都空着手来凑热闹了。
    像卢松林这样的,热闹都不凑了,修一封,说自己已然知道了苍黎是沈湘的夫君,祝他们长长久久就是。
    果然,神奇的卢掌门是第一个看穿苍黎心思的。
    他就是缺少安全感,所以要一次又一次向大家表明他是沈湘的夫婿。
    所以这年夏天,苍黎说寂寞,沈湘没有用婚宴打发他,她开了次别开生面的仙魔宴会,设了幻境,热闹的街道,天南海北的旅人,茶楼里的说人,穿街走巷的卖货郎。
    前来参加的宾客,自由发挥,想要扮什么人就说什么话。
    苍黎打扮了小鬼沾,自己也换了身喜庆的衣裳,红丝绸绕了头发,牵着孩子开开心心玩耍。
    大晚上放纸鸢的是少阳派的师兄弟们,放烟花的是君丝竹,浇糖人的是沈湘手下的一个兵,让清则扮起了茶楼里的老板娘,算盘打地啪啪响,开心到哆嗦:“终于能大口大口喝酒了!”
    毕竟她是老板娘,坐拥一酒楼的酒。
    不过大多数也跟苍黎一样,只是单纯的扮作游客,凑这个热闹。
    苍黎胳膊下面夹着鬼沾,坐在茶楼里听说人讲传奇。
    说人是魔界的一个老妖,修行不怎么样,故事攒了一肚子,还都是惊悚鬼怪传奇佳人,偶尔会跳到天下苍生琐碎的生活中来。
    他讲一个凡间老头和老太太每天吵架斗嘴的故事,讲了两个时辰,之前攒下的听众几乎都走了,连鬼沾都挣扎着堵着耳朵逃了,但苍黎听得津津有味。
    鬼沾爬上柜台,问让清:“沈湘呢?”
    让清:“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你爹娘!”鬼沾仍然不似曾经的性情,说话像崩豆,活脱脱是没有教好的混小子。
    让清:“要是我爹娘来教,你早缺排牙了。”
    鬼沾:“也是,思退最是严格,不被他抓到就好!”
    让清就看着他那张描画的假面陷入沉思。
    沈湘告诉她,鬼沾的魂魄中,有一部分是安怜的,所以能从他嘴里听到她爹的名字,让清并不意外。
    忽然,让清就没心情了,她像是在赌气,说道:“你那群莺莺燕燕,在你死后,可全都跑了,没有一个留下的。”
    “不然呢?迟早也是要跑的。”鬼沾说道,“我要是活着,那定然是要夺了头名,到时候娶了你,肯定要……”
    话说到这里,他一转语气:“也不是,拿头名的应该不是我……是我!”
    让清知道,他那些魂魄又争执了起来。
    “你那德行,还想娶让清?你也不看她瞧不瞧得上你……”
    “不娶让清娶你妹啊?!”
    “你敢!红月,打断他的腿!”
    然后鬼沾就从柜台栽下去,磕断了腿。
    让清仰天长叹:“求求了,让这小东西正常些吧……这也太诡异了。”
    小鬼沾一瘸一拐去找苍黎修腿。
    苍黎不问就知他是因何断了腿,淡然地从袖中取出固魂的丹药,喂给了鬼沾。
    鬼沾好了,乖乖依偎在他怀里听故事,被还未吵完架的老头老太太给讲睡着了。
    沈湘应酬完那些夸她有意思有想法的各派主事们,慢慢走进茶楼。
    她在让清这里买了坛酒,问道:“在这里吧。”
    “在呢。”
    “就知道。”沈湘拎着酒,坐到了苍黎身边,接过鬼沾,拍醒他,把他交给了跟屁虫六劫。
    “你俩玩去吧。”
    六劫拔腿就跑,他不跑还行,一跑起来,鬼沾想起那好玩的头槌,又追着五步一蹦,敲起了木鱼。
    沈湘磕了一盘瓜子,攒了一把瓜子仁,给了苍黎。
    苍黎眼睛亮晶晶的,转过头拉着她说:“我们吵架玩吧?”
    沈湘道:“我更想跟你打架。”
    “如何打?”
    沈湘灿然一笑,轻声道:“洞房里打。”
    苍黎愣了愣,抿嘴笑了一阵,在桌下捉住了沈湘摸他腿的手。
    “怎么想起如此办宴会?”
    这个问题,沈湘今天已经被人问了八百遍了。
    回答他们,沈湘是说:“所谓三界一体,大家都从凡界来,苍生无高低,生活本应如此。我想如此,也能有助于各位修行体悟。”
    她这番话,真有人深思得到了开悟,寂途尤甚,更是敬佩她。
    而此刻,沈湘是这么回答苍黎的。
    “没什么,就是在寻药。”
    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用每一天,治愈她的枕边人。
    苍黎指着说人道:“他讲了一对凡间老人的故事。老妪每日都在唠叨,而老叟每天都在听她的唠叨,故意让她讲话,从少年夫妻到白发老人,几十年的夫妻琐碎能想起的,每天都要吵上一遍。你知道为何吗?”
    “不知。”
    “因为老妪生了病,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就要忘了他。所以呢,就要牺牲自己的清净,陪着她吵,让她在拌嘴中记起那些事……”
    “嗯,也在治病啊。”沈湘明了。
    “也不仅仅是在治病。”苍黎说,“也是在说……他真心爱着她。”
    沈湘低头笑了笑,心头一点暖。
    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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