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荣远眼睁睁看到这个双目赤红的女子朝着他飞身而来,可他却没有半点躲闪的余地。
不是他不愿意躲,而是他根本躲不及,甚至连一个呼吸的功夫都不到,云卿浅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唰!
手起刀落的架势!
噗!
皮肉被割破的声音!
一抹鲜红的血液瞬间在云卿浅面前,划出一道惨烈的弧线。
“贺大人!”一众兵将连忙冲上来。
然而贺荣远却只是脸色惨白的说了一句:“我……我没事!”
贺荣远没事?
那么云卿浅用水刃杀得人是谁?!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挡在了贺荣远的身前。
而那男子的容貌……
分明就是死了一年多的威武候穆容渊啊!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忍不住惊恐的后退,这又是妖女救火,又是死而复生的,完全垫付了他们的认知。
……
“卿卿……”穆容渊忍受着胸口的剧痛,不顾还插在他胸口的水刃,竭尽全力靠近云卿浅,忍受着让水刃刺入更深的痛苦,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呼……”穆容渊粗重的呼吸着,这一招,伤的很重,他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全身疼痛,可他却固执的没有让自己精神涣散,也没有让自己晕倒。
他知道只有他能救云卿浅,只有他能唤醒云卿浅,他不在乎旁人,不在乎这些百姓或者皇帝,他只在乎他的妻子。
他不能让她成妖,不能让她被平妖铃吞噬,更不能让她为神志不清时候的所作所为后悔,不能让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悔恨。
“卿卿……卿卿……卿卿……”穆容渊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穆容渊疼的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倔强的抱着云卿浅,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熟悉的气息将云卿浅包裹住,淡淡的浅茶香代替了她口鼻中的血腥,那一声声温软的呼唤仿佛在她脑海中想起。
在云卿浅的识海中,那个自己明明已经走到悬崖峭壁了,却被人猛地拉住了手腕,云卿浅回头看过去,正是那四月芳菲中,朝她走来的穆容渊!
云卿浅猛地惊醒,手中的水刃瞬间消失,她眼睛立刻恢复了黑白分明,一身裙裾也恢复成淡淡的天青色。
“子衿!”云卿浅看不到穆容渊的脸,可是她却感受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与往常的不同。
她刚刚只是失去神志,并没有失去记忆,云卿浅猛地意识到,她……她居然亲手杀了穆容渊?!
“不要……不要……不要!子衿!”
云卿浅慌乱的抱紧穆容渊,然而穆容渊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渐渐滑落,直到连带着云卿浅也摔倒在地上。
穆容渊胸口的鲜血染红了云卿浅的衣服,那天青色的裙子,竟然比刚刚还要鲜红而斑驳。
云卿浅整个人都慌乱无措,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对穆容渊出手。
“不要!子衿,子衿你不要死,不要!子衿……”云卿浅泣不成声。
贺荣远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双男女,不知为何,这个妖女恢复本来面貌之后,竟让他有一抹熟悉的感觉。
再看看倒在血泊中的威武候穆容渊,贺荣远连忙开口道:“传太医!”
云卿浅将穆容渊上半身子抱在怀中,泣不成声的样子仿若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子衿,你不要死,子衿……子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崩溃的云卿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什么,她只知道,穆容渊的死,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太医很快被招来,而且还是威武侯府从前惯用的太医。
因为要救的人是威武候穆容渊,所以即便是太医心惊胆战,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去给穆容渊诊了脉。
这不诊脉还好,一诊脉太医瞬间面如土色。
见太医那个样子,贺荣远心道一声不好,刚想开口阻止太医说实话,太医便已经开口道:“没……没有脉象了!”
没有脉象了?!
太医的话仿若雷击,重重的打在了云卿浅的脑海中。
她难以置信的将穆容渊抱在怀中,小手颤抖的伸到他胸口的位置。
两个时辰前,这里还是火热的,还在生机勃勃的跳动,而此时此刻,这里却被她亲手刺穿,火热的心头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子衿……子衿……子衿……”悲痛欲绝的情绪将云卿浅牢牢的包裹在内,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和外界交流。
贺荣远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看得出来,穆容渊和眼前这个妖冶的姑娘确实是鹣鲽情深,可人若死了,他怎么安慰都是那么苍白。
整个京城好像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云卿浅喃喃的低诉声,和嘤嘤的啜泣声。
……
咯吱!咯吱!咯吱!
穆容沉踩着冰雪,一步步朝着云卿浅走来,看着倒在云卿浅怀中没了生机的穆容渊,穆容沉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带着一丝了然。
“瞧瞧,怎么弄成这样了,真是让人心疼呢。”穆容沉居高令下的看着云卿浅。
云卿浅没有抬头,只倔强的朝着穆容渊的体内渡真气,她不信,不信穆容渊会死,她无法接受。
穆容沉勾勾嘴角,不太在意云卿浅的态度,反而蹲下身子看向她,开口道:“卿卿……他是这样叫你的对么?那么从今往后,我也这样叫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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