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卫川帮她买到木薯粉,两人通信便频繁起来,每每卫川的信都是夹在包裹里,所以她家里人并不知道。
其实两人的信上倒没什么暧昧的话,都是话些家常,但就是信纸越写越长, 话越唠越多。
小北咬了下嘴唇, “你这不是好好的, 王炎怎么吓唬人。”
王炎这时连忙分辩, “你也没看全乎啊,他上面好的, 下面你没看着……”
许小北当时心里一凉, 完了。
这人不是把腿炸没了吧。
卫川这时收了脸上的坏笑, 伸出手拍拍车门, 冲王炎道,“别吓唬人,赶紧上来,回家去。”
王炎哎了一声, 跳上车斗,皮卡车重新打火,朝卫川家方向去了。
贾世香脖子伸老长瞅着车屁*股,问大柱媳妇,“我怎么听着那么吓人呢?”
范丽霞也变了脸色,跟赵临说,“你快跟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许小北心里也没底,便一把抓住范丽霞的手,“丽霞姐,咱们都去看看吧。”
大柱媳妇和贾世香也把洗衣盆放到供销社屋里,“走吧,一起去。”
这几人赶到卫家时,王炎和瘦猴还有秦大春已经把担架从车斗中拿出来放到地上,几人扶着卫川让他平躺到担架上,又给盖上薄被,正往屋里抬。
卫童这时已经哭开了,刚哭几声,就让卫母支使到地里去找卫父和大哥卫山回家。
许小北也顾不得避嫌,跟着担架到了卫川那屋,上炕帮着卫母一起把被褥铺好,又搭手从担架上给卫川抬到炕上。
这期间,卫川身上一直没离被子,小北也不确定他的腿是否完好。
往炕上放卫川的时候,他屁股挨到床铺一震,眉头皱了下。
虽未吭声,但许小北知道一定是弄疼他了。
秦大春拍了瘦猴一下,“小心点小心点,该割的都割了,他疼着呢,你不缓冲一下伤口该裂了!”
瘦猴心说不就骨折手术时候卫川自己要求医生顺便把bao皮给割了么,咋说那么邪乎,可细一想秦大春这话也没毛病,他又自知刚才手滑理亏,于是直挠着头说,“我错了我错了。”
门口的贾世香一听这话,差点吓掉半个魂,连忙拉着大柱媳妇往外跑,“咱可别在这儿看了,没听那人说能割的都割了么,那这人还能活不?”
大柱媳妇想了想,“该割的都割了”和“能割的都割了”好像意思也差不多,也怕起来,两人前后脚往供销社跑,取了大盆也没上河边去,放家里又出来了,忙着散布消息去了。
没多会儿,托贾世香和大柱媳妇的福,来卫川家里打听消息的人越来越多,公社上和大队上的干部都来了,屋里挤满了人。
许小北只好先退出来,回供销社取了鸭蛋回家。
卫家这头,地质堪探局的副局跟过来善后,等外人散了后,大致跟卫父讲了卫川受伤的事。
总结起来一句话,作业时塌方了,卫川的左腿三段骨折,已经在华西当地最好的医院做了手术,后期只需静养好好恢复。
不过卫父也听出这副局话里有的那句话:卫川可以带薪休假十个月,如果腿可以恢复好,那就接着回去上班,但大队长的职务肯定不能保留了。十个月后,如果恢复不好,那地堪局一次性给两千块赔偿,卫川便跟地质队无任何瓜葛。
还说这些事已经跟卫川谈过,卫川已经同意了。
卫父是个老农民,觉得事情深奥到自己也无法判断,但既然卫川同意,他也不便再说什么,留这些人吃了顿饭,饭后他们便要走。
吃饭时,秦大春瘦猴和王炎陪卫川一起吃的,开始气氛还好。
瘦猴问卫川:“哥,那玩意必须割吗?我原来也没听说过谁好么样的非自己上医院挨那一刀去啊。”
卫川脸色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好,食欲也不错,喝着萝卜汤说,“这你要去医院查一下,要是长的话必须割了,对自己和配偶都好,否则容易发炎。”
瘦猴哦了一声,瞅瞅秦大春和王炎,“那等这次活干完了,假期时候咱仨一起去啊。”
秦大春闷头吃饭,“我不去,拢共十天半月的假,我再带点伤回去用不了,你嫂子不作死我!”
“你瞅你那点出息!”瘦猴和王炎异口同声。
笑闹了会儿,秦大春放下碗筷,问卫川,“川儿,副局那意思你都听明白了,我就想问问你,你这腿弄这样,咱们可不能白饶了高志强那逼,回去哥几个就收拾他一顿给你解解恨。”
这次卫川出事,就是高志强故意画错测绘图导致的。
王炎跟着附和,“大春哥说得没错,不能饶了他。”说罢饥不择食地操了一下高志强他大爷,而后道,“他自己没能耐就一直瞧不上你,还有那个省劳模的事,他就恨你不死。”
卫川不同意把省劳模让给高志强后,自己顺理成章拿到了荣誉。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为我报仇就免了,揍他一顿除了让你们白挨个处分,对他那种癞皮狗来讲,不伤筋也不动骨,没啥意思。”卫川喝光最后一口汤,神色平静得跟在海南岛度假吹牛逼似的。
瘦猴在些泄气,“哥,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卫川懒洋洋地说,“不能算了,但也不用心急。”
“还不心急呢?”王炎都快蹦起来了,“哥,你这腿万一恢得不了可就永远回不了地质队了,就算十个月后能回去,大队长当不了了,高志强现在跟你一样是二队的大队长,到时候落你好几级,你猴年马月能追上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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