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窗凉凉道:“听说你病了?”
红衣谦卑的跪地:“是的,行首大人。奴婢不幸蒙上了一些怪病,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有小半年的时间都是这个样子。训育妈妈怕我传染给屋里的姑娘,便将我送到这里,其实……她这么做也没有错……”
红衣还没说完,梅窗便一把拉过她的手,就看到上面一条一条的红痕,是红衣太痒了,用手抓的,不小心还抓破了皮,连头颈上也遍布红痕。
“没想到那么痒,大夫说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红衣缩回手。
“你长这么大,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自己不知道?”梅窗揭穿她,“别装蒜了,小丫头。你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吗?不过你倒是很舍得下血本啊,你就不怕以后会留疤?女子的容貌是天生的本钱,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断了自己将来的后路。等到哪一天你想通了,再愿意当伎女,可要后悔莫及了。”
“行首大人的话,奴婢听不太明白。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我倒是懂得的。”红衣不卑不亢道。
“行了,起来吧。收拾收拾回到屋子里去。也别装病了,赶紧让大夫把你的病治好,既然你那么想要做下等的奴婢。从明天起,你就给烟秀端茶送水,做牛做马,听她的使唤吧。”
红衣匍匐在地,磕头道:“多谢行首大人。行首大人到如今还肯收留我,对我简直是莫大的恩典。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烟秀姑娘。”
梅窗哼的一声转身而去,红衣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出不远的距离,梅窗的眉毛一抬:“还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第11章 风霜欺露 你就是我脚底的泥,你脏了,……
从那一天开始,红衣的手便裹上了厚厚的纱布,身上也包的严严实实的,里一层外一层,美其名曰‘养病’。偶尔无趣了,会去制衣馆看看福如怎样做衣服。福如笑她是一只行走的胖粽子。
同时向她展示自己做的衣服。
仙罗的服饰和大覃的有一定的区别,虽然起源于大覃,但是襦裙被修改到及胸的地步,外面再套一件赤古里。
赤古里是当地的说法,其实就是短外衣,再在赤古里的扣子上挂一根长带,妇女们为了美观,会在筒袖上刺绣各种花纹,裙角也各有千秋,暗藏玄机。
比如说福如给烟秀的襦裙下摆勾起一排针脚,烟秀的裙子看起来就如同层层叠叠的波浪一般,里面再套一层撑裙,不仅美观,更显得诱惑。
红衣夸赞福如道:“你真是心灵手巧,能把衣服做出各种各样的款式。”
她看到过老百姓的服装,只是用普通的白色苎麻或者棉制成。
福如不好意思道:“哪里是我能干呢!不过是照着前人的设计做一些小小的改动罢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红衣问。
福如道:“贵族女子和伎女不一样,我曾经被叫到闵维仁大人家里去为闵小姐量体裁衣,可是你知道闵小姐是怎么说我的吗?”
福如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甘:“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熬了几个通宵为她赶制。她不但不道谢,还说我的这些设计不伦不类,简直是对传统的侮辱。”
我对她说:“您身份尊贵,可是您要参加的是世子嫔择拣,当然要成为全场最瞩目的焦点,所以希望您像花儿一样绽放。”
“结果她听了勃然大怒,直接把我赶了出去,好生数落了我一通,说‘本小姐是闵氏的女儿,宗族女子,你把我打扮的像花蝴蝶一样招摇过市,岂不是降低我的身份?你的这份心思,还是留着去给云韶府的女子做衣服吧……她们才适合你’。”
红衣同情的望着她:“没想到,你竟然是因为闵闺秀的一句话,就被赶到了这里。”
福如无奈道:“没办法。在仙罗,贵族就是天,我们是地底的泥。更何况那还是左领议政家的千金啊,未来的世子嫔,听说是中殿娘娘内定的,她的话自然是举足轻重,不过也多亏了她。”福如‘嗬’的一声,环视满屋子她亲手缝制的衣裳,“算是柳暗花明吧,多亏了她我才有今天,在云韶府站住脚跟,才能让更多人知道我张福如的手艺比之宫廷御用的尚衣也不遑多让。你知道吗,现而今有多少贵族太太和千金小姐暗地里都到我这里来做衣服?她们表面上装的比谁都清高,其实恨不得男人对她们趋之若鹜。所以谁说我只适合给伎女做衣服的?衣服只要是美的,能将一个人衬托的更美,为什么要拒绝?”
“不错。”红衣点头道:“心中有佛,所见即佛。心中有鬼,遍地魑魅。闵小姐虽然是世家女子,但自恃身份,随意玩弄他人的命运,委实盛气凌人。对了,依你看,闵闺秀真的能成为世子嫔吗?”
福如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长得还算清秀,但也只是清秀,不如烟秀好看,更不如宝镜,无非是身份比她们高而已。”
福如仿佛想到了什么,禁不住得意一笑:“就是因为有她这种迂腐又自视甚高的女子,才会有那么多男人跑到教坊司来寻欢。毕竟这里才有他们真正想要的女人。谁也不想回家对着一个面容肃然的女人,告诉你这也不对,那也是错的,教书夫子似的喋喋不休。”
“听你这样一说……”红衣努了努嘴,“我觉得这个世子嫔,悬!”
“可是闵大人是中殿娘娘的表哥,闵闺秀从小和世子一起长大,亲上加亲,一定会入选的。”福如的神情略有些怅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