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坏心眼,你也不是坏女孩儿。”容均拉起她的手,温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红衣抬头,容均直视她道:“我问你,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难道一味的忍让,被欺凌,就是好,就能向世人证明你的善良?过度的善良是愚蠢,只会让恶人变本加厉。我告诉你,丫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我的人生准则。你以后也要记着,人敬我一尺,我还她一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天公地道。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人活着,顺心恣意一些,不好吗?”
红衣似懂非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里有一种让人安心和坚定的力量,红衣鬼使神差的很听话很顺从的点头道:“嗯。”
容均对她疏朗一笑,他就喜欢她够坦承,不矫情。
女人一向都爱宣扬自己是多么的宽容和大度,男人也要求女人去迎合他们的最基本要求——宽容和大度。可不论男人、女人,其根本是人,只要是人,心底就会有黑暗和负面的东西。红衣被人欺负了,被人几次三番的陷害,想要反击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压根不掩饰这种情绪,可她又很矛盾,没有长者的引导,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究竟该怎么办。
容均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耳朵,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像兔子,更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
红衣在容均对她笑的那一霎那,感觉好像有光照进了心里,还带来了干净的水,足够滋养种子。
温润而清凉。
红衣刚想开口感谢他几句,结果他的狼爪子就摸上了她的耳朵,红衣怒而一拍,打掉他的手:“变本加厉的是你!”
容均又摸,红衣再打。
再摸,再打!
最后甚至出动了银冰鲛丝,差点缠上容均的手,容均忧郁道:“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两个人打闹了好一会儿,终归到了分别的时候。
容均站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哦’了一声之后,是长长的沉默,跟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既跟了姓高的,以后尽量不要自己动手,就安心的装菩萨。打打杀杀,手上沾血的事,让姓高的去做。”
红衣抿唇一笑,点头表示知道,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一点距离,风吹起红衣额前一绺细碎的刘海,轻轻微微的沿着耳际,荡到下颚,容均顿时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
红衣深深忘了他一眼,转身缓步朝外走,行至一半,却忽而顿住步子,回过头来,摸着手上的戒指,轻声道:“谢谢你。”
容均故作潇洒的朝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真是的……”
红衣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55章 金屋藏娇 你是天上飞的,不要再在水里……
到了回朝的日子,大覃的人率先开拔,各国列队欢送。
淳亲王一身银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边拱卫着数不清的王宫大臣和侍卫,随扈辎重也是浩浩荡荡,携有各色山参或犀牛角等珍稀药材。
红衣隔得远远的,心中哀叹,时至今日,竟还不知道仇人长什么模样,实在是遗憾。
接着各国分别离开,热热闹闹的善和行宫一下子人去楼空。
红衣不再和宝镜同车,而是由尚宫安排,坐在仅次于大王随扈车驾的第一列,宝镜知道了以后,心中惶恐不已,同车的舞姬们问她:“宝镜姐姐,红衣真的不回来了吗?以后我们都见不到她了吗?”跟着艳羡道,“她真幸福啊,从此以后脱离苦海,去了大王的身边。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这样的运气啊。”
“烦死了!”宝镜听的心烦意乱,怒道:“一个个的都给我闭上你们的嘴。”
桐核和丹心白了她一眼,忍不住讥讽道:“你们快别说了,自己的侍女爬到她头上去,她能不气不急吗?更何况她平时待人刻薄,红衣不报复她就算不错了,而今你们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怕极了,你们还问她红衣回来不回来,有没有点眼力见啊!”
这话其实说到了宝镜的心坎里,因为和恨红衣相比,她更害怕红衣。
红衣比张福如聪明百倍。张福如固然有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可红衣聪明的叫人害怕,如果红衣真的决心置谁于死地,那宝镜相信,那个人绝无生路可走。
宝镜不由想起红衣临行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尹宝镜,这一次你站错边儿了。
宝镜背上一寒,她摆了红衣一道,而且不是一次、两次,红衣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她就这样坐以待毙?
宝镜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谁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如芒在背。
到了汉江边上,列队歇息。
红衣第一次从马车里出来透气,她依旧围着面纱,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沿着水堤走了两步,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海风吹在脸上,心里凉飕飕的,下意识便摸了摸自己的戒指,再回头看了一眼大覃的城镇,此去仙罗,恐怕不会再回来了,真的就这样放过王司狱一家?那王家母子,嚣张跋扈,害人性命不止,还洋洋得意的作威作福。等天收吗?
苍天至今没有动手!
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干脆又坐回到轿子里。
小宫女过来对她说,宝镜求见。
红衣说不见,并嘱咐小宫女,不管来求多少次,都不见,以后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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