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你难道不知,历朝历代,但凡后妃用‘宸’字做封号的,有几个有好下场?!”莲妃一脸淡漠的抄着佛经。
未几,莲妃搁下笔:“乐歆。”
“奴婢在。”
“记着你脸上的疼,谁给你这份羞辱,你就去找谁讨回来。”
乐歆咬了咬唇:“奴婢记得。不就是一个贵人嘛,祥嫔在世时都能死的消无声息,她一个活死人,又有什么可怕。”
“人还没醒呐?”莲妃捧起温热的手炉。
“醒是醒了的。”雨竹答道,近来由她负责对外打探消息:“不过依奴婢看,也就是一个废物。听说送到钟粹宫的时候,只剩一口气。陛下的册封,多半是可怜她,也指不定是冲喜。年关将至嘛,总要图个吉利,否则钟粹宫老死人算怎么回事!”
“是啊,娘娘。”乐歆尖刻道,“您说这钟粹宫是不是忒邪门?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一个贞嫔不算,又搭进去一个祥嫔,而今钟粹宫除了悫妃撑住门面外,也没有旁的人了。”
“那是她的福气。”莲妃讥笑道:“事情要反过来看,这样一来,钟粹宫可不就是她悫妃一人说了算,是她一人独居的宫殿,有什么不好。”
乐歆撇了撇嘴:“她倒不嫌晦气。贞嫔可是吊死在那儿得,悫妃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住着云梦台。”
“是啊,悫妃才是心头大患。”莲妃凝肃道,“本宫也是一时疏忽大意了,总盯着那个叫忍冬的做什么,本宫和容妃闹了这一场,就算把那个叫忍冬的贱婢命都搭进去也没用,结果全是为悫妃做了一身嫁衣裳。”
“娘娘不必担心。”乐歆恨声道,“这忍冬有什么?要家世没家世,不过仗着几分年轻貌美,陛下一时贪个新鲜。而今她瞎了,只怕没多久,陛下就不记得有这号人了,到时候娘娘您要出气,咱们有的是机会。”
莲妃‘唔’了一声,心不在焉了那么一会儿,回过神来想到今日是冬至,皇帝要去天坛祭祀,应该是时候回来了,莲妃道:“小厨房可是煮了元宵?送一碗去皇后娘娘那里。”
祭祀流程复杂,帝后刚携手踏进长乐宫,便有人送上元宵,皇帝按例留膳,席间,流苏道出这元宵是莲妃送来的,皇后到底心软,觑了一眼皇帝的脸色道:“莲妃禁足已有月余,眼看着年关将至,宫里的人团圆才能齐心。陛下以为呢?”
皇帝心里记挂红衣,食不知味,略动了动筷子,便道:“皇后慢用吧,既是莲妃的心意,就不要辜负了。”
皇后讨了个没趣,目送皇帝的身影离开。
流苏自责道:“都怪奴婢不好,不该提莲妃的。”
皇后叹了口气:“哪里是你不好,是本宫总爱在他面前表现出贤德,殊不知有时候,太过贤德会让人觉得为人世故圆滑。咱们这位陛下又最恩怨分明。是我。我不该替莲妃求情的。”
流苏欲言又止,皇后道:“怎么?”
流苏道:“可您不是之前已经决定要借宸贵人的手打垮莲妃和容妃吗?”
皇后无奈:“本宫倒是想,可哪有那么容易!他们两个,一个有家世根基,另一个到底要看几分柔然薄面,宸贵人厉害倒也罢了,可谁让她瞎了呢。你可曾见过瞎了的千里马?本宫可不敢把宝押在她身上,何况后宫之道与前朝一样,讲究一个制衡,宸贵人若真有本事一气料理了他俩,本宫怕也有奈何不了她的一天。”
皇帝驾临钟粹宫,悫妃知道所为何事,径直让涣春带路,刚好红衣醒转过来,皇帝便没让人进去,眼看着她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她以为四下里无人,便慢慢的爬起来,试图去摸索烛台,却不妨脚下一崴,整个人往前倾,好在一个温热的怀抱及时接住了她,她闻到他身上独有的迦南香,立刻开心的笑起来:“玉衡。”
说着,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忙完了?”
容均十分不自在,忐忑的任她捉着。
“那我们走吧,趁着天黑,只是……你恐怕得牵着我。”
容均的心如同一口大钟被猛烈的撞了一下,撞得他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的,他下意识拨开她软软的柔荑,轻声道:“对不起,不能带你走了。”
“嗯?”红衣歪着脑袋。
“我……”
“是为了皇后娘娘吗?”红衣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贞……贞显皇后吗?你找到她了?”
红衣慢慢蹲下身来,小小的身躯,看着可怜。
容均单膝跪地,面对她道:“你好好地活着,皇后娘娘也能好好的。”
红衣没有吱声,容均不知这说辞能否糊弄过去?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一下,孰料竟被她一掌打掉。
“李永定。”红衣冷着脸,一字一顿道:“让我走的人是你,要我留下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把神官怎么了?”她突然暴喝,质问道,“你把神官什么了!”
容均一慌。
红衣哼笑道:“你当我瞎的吗?玉衡君教我掌相,你懂吗?你常年握刀,他手上可没有你杀人如麻留下的证据——茧子。”
“你想冒充神官骗我?就算我是真的瞎了可我心不盲。”红衣一气喊出来,声嘶力竭。
容均当真非有心冒充神官,可他左右为难,近情情怯,活了小半辈子,才发现在她面前那样紧张无措,真话不敢说,假话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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