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碰了一鼻子灰,婉言道:“我的公主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吗?上次是寡人失言了,不该在你伤心的时候......寡人语气重了,你怪寡人,委实可以理解。但那是因为寡人痛失爱子,难免烦躁忧虑,请你多体谅。不过寡人当真没有偏私。寡人没有禧嫔害你的证据。若有一人肯出首,寡人一定秉公,彻查到底。”
宁嫔的语调平得不见波澜:“哦。大抵是我失心疯了。”
“我梦里梦见孩子没了,是禧嫔害的,醒来孩子没了,就指正了禧嫔,是我疑神疑鬼,要王上您见谅才是真的。”
她按了按额头:“不知可否请您准许让我以后住到宫里的紫霄庵去?我近来时常梦魇,稀里糊涂,不分昼夜,总想着我苦命的孩儿。”说到孩子,宁嫔还是动了几分真感情的,流着泪道:“是我的过失他才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神魂难安。听说紫霄庵是宫里祈福安神的地方,我想去那里为我的孩子抄经念佛,吃斋如素,让他早登极乐。还请您允许。”
肃王发现,自从宁嫔小月后,就不再对他以贱妾自谦,而是说‘我’。
如此一来,她就是大覃的公主,她是殿下。他没有资格软禁她或者对她怎么样,尤其是他想到狩猎时天子的话,李容均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若是谋害了公主,只怕他多少城池都不够割让的,更给了大覃发兵的理由。
仙罗再经不起战争了。
他苦笑一声道:“好。就依你说的办。只是紫霄庵清苦,没什么乐趣,我记得你天性活泼贪玩,怎么耐得住寂寞呢。要不然,寡人再去给你找两只鹦鹉?仙罗没有,就替你去大覃淘换。寡人还是喜欢你天真无邪的样子。”
宁嫔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宫里的娘娘爱养狗,我嫌吵,小时候也被狗追过,我怕。鹦鹉可以,仙鹤可以,白鸽可以,总之,任何鸟儿都行。再请王上赐几尾锦鲤吧。”
“紫霄庵确实也寡淡了一些,多种上一些绿植,才显得生机盎然,至于什么花种,全凭王上的喜好。我无所谓。”
肃王松了口气,对他有所求,意味着还是要依附着他,他一口答应。
没过多久,一笼的鸽子,两只丹顶鹤,还有几十只罕见的名贵雀鸟一齐被装在笼子里送到了紫霄庵,锦鲤都放到了池子里。
张禧嫔提前命人打扫过紫霄庵,面子上的功夫,她一向做的很好。所以地方倒也算干净,就是冷清了些。
从小跟着庄柔的丫鬟玉茗见状侧脸偷偷的抹泪。
庄柔反而无所谓,她再不复从前那般娇奢,样样都要好的。
她斜卧在榻上,伸手支开窗棂,挥着手中的扇子,轻身问:“联系上宫外公主府的人了吗?”
大覃的公主都特别尊贵,若是下降,必建公主府。
她远嫁到大覃,公主府按理要建在京都,不过考虑到她的安危,皇帝命人设在景福宫外,以便照顾她,和她互通有无。
公主府不可能一日就建成,所耗巨甚,再加上她一直相信肃王,公主府她便从来没有去过,里面的人没有见过,连工程进度也没有过问。但现在不同了,她的经历她的遭遇必须让宫里知道,她是天之娇女,世上最尊贵的公主,毋宁说是张禧嫔,连肃王也不能随意折辱她。
当她知道自己往后再不能生育,余生都将孤苦之后,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复仇!
她要回到大覃。
她才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
玉茗答道:“联系上了。他们能为公主驯养鸽子。而且公主府本来就有信鸽,您又何必问肃王讨来?”
玉茗对庄柔的遭遇极其不忿,那天雪夜,其他人都被遣走了,只有她一个留下来拼死保护公主,但没有用,她们势单力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被人害了。
庄柔淡淡道:“那是掩人耳目的。你以为你近几日出门就没人跟踪你吗?”
“就让他们以为我养信鸽好了,到时候打死几只,也找不出蛛丝马迹,我接着问他要。”
玉茗恍然大悟,原来养鸽子是障眼法。
“至于我要你传的口信,你交代公主府的衙臣去办即可。”
玉茗点头:“对了,公主府里的人托奴婢给您传话,说他们已经第一时间把消息递回宫里了。”
庄柔闷声道:“有用吗?事发至今,朝中可传来动静?”她深深一叹,“小皇叔把我嫁过来就没打算过问我的死活。”
“公主不可泄气啊,据公主府的守将回报,说宸妃娘娘前一段时间也滑胎了,对您的遭遇相当之同情,还派人捎了平安福给您,让您放宽心,说大覃是您的靠山,绝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宸妃?”庄柔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我离宫的时候她还只是嫔位,身子也柔柔弱弱的,那么快就已经是妃位了?呵,倒是比我有本事。我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美丽动人,若没有眼疾的话,想来可以风光几年。”顿了顿,“宫里现在谁说了算?贵妃吗?”
“贵妃代为摄六宫事,不过听说宸妃娘娘始终最当宠。”
“真的?”庄柔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去求贵妃,毕竟她会嫁到仙罗来,贵妃也是出过一份力的。
“奴婢也是听说,说宸妃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陛下喜欢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而且为了她,还把三公子下了宗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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