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纪朝云突然抽泣起来。
“大哥他,他怎么能这样?”她一行哭一行走:“亏我还常常为了他顶撞爹爹,挨了不少罚,今日还巴巴过来想为他澄清真相,谁知他,他竟然真的是……”
陆寻意听着,心中也难免酸楚,只能打起精神安慰,又为她拭泪,不防一旁的满月突然道:“纪三姑娘,陆姑娘,咱们就在这儿告别吧,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
满月抿嘴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集市:“刚巧走到集市这里了,我得去买点菜,等下回去还得做饭呢!”
陆寻意原本还疑心乡下来的姑娘没甚见识,怕她要去找三皇子和云峤做傻事,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当场便噎住了。
连纪朝云都忍不住止了眼泪。
“你这人,现在竟还有心思买菜做饭?”她气不打一处来:“方才的情景你没看见吗?三皇子手都伸到大哥脸上了!”
没见她和表姐天都塌了,又是惶恐又是伤心难过,恐怕几天都吃不下东西,怎么这霍满月竟没心没肺成这样,表姐说当今日什么都没瞧见,她便真当什么都没发生了?
“都是男子,摸一摸有什么要紧,”满月有些不好意思:“我当初也摸过阿峤哥哥的脸呢。”
“那怎么能一样!”纪朝云几乎要气急败坏:“他们两个,都是男子!”
听她们说了半天,满月也明白过来她们什么意思了:“纪三姑娘意思是,他们两人之间,真的像传言一样,有不伦之嫌?”
她摇了摇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纪朝云反唇相讥:“难不成你想说,我大哥不可能喜欢男子,是因为他喜欢的是你?”
满月这回倒不说话了,只抬起头认真道:“你们若不信,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
纪陆二人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怎么好亲自去问他?常言道眼见为实,方才的情况难道还不能说明?”
满月更不可思议:“你们都是阿峤哥哥的妹妹,照理说我比更亲近,也更了解他才是,既然觉得这件事如此重要,为什么又不愿信他,也不愿听他亲口解释?”
见两人不说话,满月叹了口气,有些为云峤难过。
“我真的要去集市一趟,,晚了怕没什么新鲜菜蔬了,我妹妹还在家等着呢,”她习惯了不和别人冲突,只按捺下心中情绪,行了一礼:“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玉茗在后面连忙跟上:“霍姑娘,奴婢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谢谢玉茗姐姐。”
两人果真说着话往集市那边去了,徒留下纪朝云和陆寻意面面相觑。
另一边,三皇子看着仓皇离开的三个姑娘,刚皱了皱眉,便有几人从旁边树丛屋顶处现了身,恭声下拜。
“殿下,可需要属下将她们抓回来?”
三皇子看了云峤一眼,淡淡摇头。
“随她们去吧。”
几人应了是,再次隐匿不见。
“这下我可损失大了,”三皇子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苦笑:“里面那戴珍珠发簪的姑娘,倒像永宁侯府的,只希望她嘴巴闭紧些,不要到处乱说话。”
云峤点点头:“的确是永宁侯府二房的姑娘。”
又问:“听说三殿下在与永宁侯府议亲?”
“我母妃的意思,”三皇子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虽说永宁侯府如今已经没什么实权,但身份上倒也是配的,何况没实权也好,父皇不会觉得我太过野心外露,到时候娶了皇妃,只要尽力为我绵延子嗣便够了,总不能让老五抢了先机。”
继承者事关国柞,有子嗣的皇子,总是比没子嗣的皇子更占便宜些。
“宁妃煞费苦心,三殿下有位好母亲。”云峤笑了笑,牵动脸上伤疤,倒让三皇子又想起了刚才没完成的事情。
“云峤,”他脸色一板:“你脸上那疤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当初你耍的心机还不止那些,连受伤竟也是伪装的吗?”
“殿下恕罪,”云峤苦笑:“受伤倒是受伤,不过没看着那般严重罢了——我也不是傻子,都故意往刀口上撞了,难道还不知道控制力道?我虽不善武,好歹小时候也被国公爷规训过不少时日。”
他以指尖蘸了茶水,慢慢在脸上揉了片刻,果真撕下一块足以乱真的“皮肤”来。
底下那块真正的皮肤遮掩太久,有些不见天日的模样,但他皮肤本就有些苍白,看起来倒也不至于太过突兀,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消弭掉这些微不足道的影响。
三皇子目瞪口呆看着他:“你……这几日,我还特意为你找寻名医调制药膏,想帮你恢复容貌!”
云峤向他深深一揖,又起身笑道:“多谢三殿下体恤。”
三皇子不为所动,寒着脸道:“若我今日没发现,你打算何时才告诉我?”
“就算殿下不提,我本也准备今日跟殿下坦白的,”云峤道:“毕竟现在还来得及。”
潜台词是再不坦白,若三皇子成了事,便是欺君之罪了,下场更惨。
三皇子自然读懂了他的潜台词,半真半假哼了一声,才又坐下。
“云峤,你也是够大胆了,将我耍得团团转不说,这次还要我牺牲名节陪你演戏,”他道:“演便演吧,这场戏到底何时才能正式开始?总不能等全城传得沸沸扬扬了,到那时再如何澄清,怕也没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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