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桃花眸就这么看着她,嘴里又说出这样的话,浮梦原本就微红的脸颊便陡然又加深了几分颜色。
与放置在案上的白玉瓶中插着的玉玲珑一衬,各有各的美,却是更加动人心弦。
颜玉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是说过了火,便又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润了下干燥的喉。
虽然浮梦被对方说的话弄得羞赧,但心里的忐忑算是彻底落下,不经意一抬眸,却是看见对方眼底的一片青乌。
这是……难不成颜玉昨夜在南梦馆与官儿折腾了好一番?
一想到这,浮梦适才的羞赧便消退了不少,以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颜玉。
脸色好像确实比平常差了些,就连看向她的眼神也微有躲闪,虽然与平时的差别不甚大,但于细微处见知著,还是能察觉到他与往常的不一。
颜玉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便是喝了一大半。
浮梦打量到着却是明白了,柳眉一挑,心里冷哼了一声。
果然是个风流公子,想她昨夜出国子监之前还以为颜玉想想借此机会与她亲近,竟没想到对方原是与南梦馆的官儿浓情蜜意到夤夜,倒是她自作多情。
颜玉见浮梦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到后来甚至隐隐透出点嫌恶来,蹙着眉问:“你这是何意?”
浮梦收回眼神,嗤笑了声:“没事,就看看你而已。”
话刚一说完,就听见竹门刷的一声,两人目光齐齐转向同一方向,便见宋岁岁从门口出了来,又缓缓合上了竹门。
宋岁岁一跳一跳地跑到浮梦身旁,糯糯喊了声漂亮哥哥,又对着颜玉喊了声阿玉哥哥,便不怕生地缩进了浮梦怀里。
用小手挡着嘴,状似说悄悄话似的,对浮梦道:“漂亮哥哥,告诉你个秘密。”
浮梦便低下身,配合地将耳靠在宋岁岁嘴边,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昨夜我哥哥不知从哪带回来个人,正和他一道睡在床上嘞。”
浮梦听了身子一顿,如被雷击,抬眸看了眼颜玉。
颜玉也听见了宋岁岁口中所说,见浮梦抬眸盯贼似的盯他,连忙否认:“这可与我无关,我不至于还有个□□躺在里面的床上吧?”
听他这么一说,浮梦才低下头,倒也是这个道理,颜玉应该还不至于风流到一晚上两个人。
要是这样,那他还不得未老便油尽灯枯而亡。
紧接着,便又是一道开门声,厅中三人目光皆聚集在开动的竹门口。
便见叶藏衣裳整齐地出了门,后面跟着个娇小的身影,头发睡得很乱,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模样。
等那人走了出来,也未给厅中三人打一声招呼,只对着叶藏呐呐说了句:“谢谢……你我……”
叶藏面色冷俊,声音透着点冰水似的寒气:“不必言谢,但愿你能记住我昨夜所言。”
言罢,那人重重给叶藏行了个大礼,便匆匆离了开,仿若在多逗留片刻他便会被这里的洪水猛兽吞噬掉一般。
浮梦和颜玉对视一眼,双方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点茫然。
虽然那人一直低着头,但声音一出,他们便都意识到那是谁。
国子监最为沉默寡言的监生——慕毐,他明明住在别的厢房,怎么今日会从叶藏的房里出来。两人还说出那些意味不明的话来。
不知是被颜玉所影响过深,浮梦竟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处地方,后又觉得荒谬。屋里还有一个宋岁岁,再荒唐也不至于连小孩都不顾忌。深谙自己定是酒未醒、脑子还不够清醒才会想到那处。
倒是颜玉很是坦然的直接问道:“昨夜叶兄是与慕毐一起睡了一夜?”
叶藏颔首,又想起颜玉的癖好,补充道:“字面意思,非是其他。”
颜玉听了露出心领神会的一笑,好似全然明白。
叶藏为自证清白,便不得已将慕毐的处境告知了他们。
“他是个可怜人。”叶藏说完感叹了一句。
浮梦正唏嘘不已,却听见颜玉淡然道:“跟曾经的你一样是吗?”
一阵沉默后,叶藏轻笑了一声:“不一样倒也一样,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天涯沦落人罢了。”
浮梦哑然,不敢出一声,目光在颜玉和叶藏的脸上来回逡巡,不知为何,竟觉着他们之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焰。
直到叶藏领着宋岁岁出了去,浮梦才看向一旁挥扇若有所思的颜玉。
也就是这时,她才第一次从这张笑靥似三月桃花的脸上看出了一点深思神情,但不到片刻,又恢复了常样,转而看向她。
两人的目光霎时相撞又不约而同瞬间躲开,颜玉低头又喝了口茶,浮梦一时找不到东西,只能拿起颜玉放在茶案上的书:“这什么书给我瞅瞅。”
便一打开,眼前赫然是一副男女颠鸾倒凤的不堪入眼画图。
惊得手一抖,书瞬间就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极为刺耳。
浮梦心里狂跳个不止,都说颜二公子风流多情,让她没想到的是,竟还是如此欲求不满。昨夜都去了一趟官儿楼了,今儿个一大早上还拿着本春*宫图看得如痴如醉。
颜玉见浮梦脸色变得煞白,一时摸不着头脑,俯身捡起地上的书,打开一看,便是一愣。
今早上随意从架上抽了本书装模做样,竟没想到就恰巧抽中了本春*宫图,还真是倒霉倒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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