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明显的异常下,方仲辞没有强行询问,反而问道:“发生了这么大事故,核查死者信息就要不少时间,这位工友愿不愿意替我们认个尸?”
“啥?认尸?”男人使劲摇头,“不干,这事不干。”
“也是,”方仲辞遗憾的点头表示理解,“要是我的话,也不会为了几千块的报酬惹上这种晦气。”
一听见有钱赚,男人立即前迈了两步,拦住了方仲辞的去路:“要是……要是这样的话,这活我干。”
跟着两人走了二十多米,男子开始感觉两个刑警走错了路。因为他们现在,离厂区的三个大门都越走越远,根本不该是出去的路。他向前拦了一下两人:“两位警官,你们是不是走错了?这边出不去。”
方仲辞自然的笑道:“没有,就是去一趟你们的员工宿舍,看一下王兴发和赵照的宿舍。”
在他半僵的面色里,方仲辞已经将从宿管手里要到的钥匙送到了他手上,要求他带路。
在男子的帮助下,两人顺利找到了宿舍。为了防止无关人等破坏现场,那男子被留在了宿舍门口,不被允许入内。
一进门,叶栖酸臭和泡面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乎看不出来原来颜色的墙面上,报纸胡乱的贴着。
叶栖将指尖轻扫过那些崭新到格格不入的报纸,低头轻笑。
边查看着线索,叶栖边同等在宿舍门口的工人聊起天来:“他们住这,你住哪啊?”
男人的手往远处一挥:“我住那边,隔了十几间呢。”
“哦。”说着,叶栖毫无征兆的走到他眼前,“王兴发和赵照这两人,有人自来卷,或是烫了头吗?”
男人毫无防备的摇摇头,可当叶栖将一根不知道在哪取到的卷曲头发递到他的视线里时,男子却瞬间失笑。
叶栖瞬间将脸上的笑意收敛而起,眼底泛起冷光:“但你是自来卷。所以这个宿舍,是你和王兴发的,或者说,你曾经是你和王兴发的。”
叶栖将手指向墙上贴的那些报纸:“不出意外,你是三天前才从这里搬出去的。不用怀疑,墙上那些三天前的报纸出卖了你。要是我们带技术人员过来,无论是指纹还是DNA,我不信确定不了你在这宿舍居住过。”
男子后退了半步:“我……是赵照让我滚出去住。说范老板要他好好监视王兴发,我只是照做了,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
随着哗啦几声,方仲辞直接把那些突兀碍眼的报纸撕碎了。虽然墙面上的痕迹被破坏了,但看起来,这墙面就像是被当成了一个记事本。
方仲辞仔细的辨认着,发现上面有一行写着:「2.14例行大会,下午2:30,勿忘!」
方仲辞一惊,直起身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的例行大会?是在事故发生前就结束了吗?”
男子拨浪鼓似的摇头:“本来有场大会,是每个月一次的。基本都要开一个小时以上,但是由于范厂长迟迟未到场,会议就取消了。”
所以,如果当时那个会议正常举行,整个抛光车间里,其实应该是没有人的。
叶栖将手机递过去,从调出的公司官网的党务模块,方仲辞发现他们公司类似的固定会议,都会在网站上提前公开,这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能提前并准确的知晓开会的时间。
这样说来,之前的化工厂爆炸案也的确未伤及一人。难道,对程序动手脚的人,本就不是报着伤人的目的,而是一直在引导警方揭露什么吗?
方仲辞将手机放下:“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之前说赵照和范老板的关系不浅,是怎么个不浅法?狗腿,又是怎么个狗腿法?”
又引导了半天,那人才将他不愿意讲出口的龌龊事说了出来。
原来,为了和范老板搞好关系,赵照把自己今年刚上大学的女儿送给了范荣胜当小情人。可范荣胜却要比赵照还要大上个半旬。
说完了这些,那人也不再想着什么赚钱的事,趁方仲辞两人“不注意”,悄声离开了。
通过对遇难者名单的核对,他们发现,这事件的两个核心人物赵照和王兴发,都已经在爆炸中亡故。要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恐怕也只能从还活着的范荣胜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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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远就看见方仲辞的车开回来,顾铭羽就倚在电梯口等着两人上来。
一声清脆的电梯门开铃之后,顾铭羽还没等炫耀他一下午的战果,就骤然看见方仲辞和叶栖牵着手从电梯里走出来,又迅速松开。
像痴呆一样僵在原地良久,顾铭羽忽然来了一句:“卧槽……”
去厕所冷静了好一会,他才接受了这个设定。
不过仔细想起来,这两人这几个月来形影不离。而自己也确实是被各种情绪糊了眼,导致现在才看出来。
一连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顾铭羽才从厕所出来,回到办公室。
方仲辞正好要起身出去找他,却猛然看见了他异常泛红的脸颊:“你……干了什么,被江恪……打了?”
“我……”
顾铭羽还没语塞完,方仲辞扬扬手:“这事回头说,先跟我讲讲,你从范荣胜嘴里翘出了什么?”
顾铭羽一杯水下肚,将手里从系统里调出打印的结案材料传给几人看。
这个案子是一年多前发生的,发生地就是XX小区6栋502室,而这间房子的户主,就是范荣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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