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拂起身穿好衣裳,随手将头发挽了松松一个发髻,走出门外时,歌舞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廊下数步一个,站着七八个守卫,李五也在其中。
崔拂走到他面前:“大王近来在熬鹰吗?”
李五犹豫一下,答道:“是。”
崔拂却突然想起碧桃的话,军士当值时,不得随意与人攀谈,连忙退开一步:“抱歉,我忘了你当值时,不能与我交谈。”
站在青石台阶上,眺望着外院的方向,此时的萧洵在做什么?与刘素渠的亲事可曾谈妥?
嘉宾堂中歌舞正酣,萧元贞举起酒杯:“大王子与我都是专程为这桩婚事而来,足见双方结亲的诚意,今日我替六弟做主,还照着上次议定的条件,过些天就把亲事做起来。”
刘凤举喝多了酒,怀里搂着个美貌的歌姬,正在兴头上:“都是一家人,好说!”
刘素渠脸色一沉:“大哥且慢!”
她站起身来,胡服裘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上次商议的是陪送定襄、并州,如今不行,长平王无故杀了刘彪,你们大邺须得赔礼补偿,才能显出做亲的诚意。”
“刘彪一事纯属误会,”萧元贞不动声色,“眼下误会已经解除,都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
席中突然一声冷笑,刘素渠身后站起一个男人:“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他高鼻深目,满头黑发编成细细的小辫,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萧洵:“萧洵,听说你还养了个女人在身边,一刻都舍不得离?二娘子天仙般的人物,凭什么受你这份窝囊气!”
“第五城,”刘素渠沉声喝住他,“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坐下!”
对面席上,萧洵漫不经心握着酒杯,他认得这人,刘轨的车骑将军第五城,他的手下败将,对于屡次败在他手下的事一直不甘心。
“六弟你看,”萧怀简转脸向着他,笑吟吟地开口,“还以为是大王子主持,结果一下子有三个人开口,闹得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刘凤举顿时不干了:“刘素渠,你也坐下!到底听谁的?”
刘素渠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第五城又抢着开了口:“二娘子的婚事,当然听二娘子的!”
他霍一下站起来,指着萧洵:“你说,那女人怎么处置?”
萧洵嗤地一笑,抽出环首刀。
第17章 揉疼了
刀光一闪,扑向第五城,第五城慌忙中来不及拔刀,拿起酒壶去挡,当一声,刘素渠拔刀架住:“住手!”
萧洵原本也没打算真的动手,随即收刀还鞘:“我早说过,管好你的人。”
刘素渠脸色一沉。这是他杀死刘彪后说的话,他两次发难,都是为了崔拂。
眼前又出现了白天里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女子,雪肤红唇,水一般的眼睛看人时,总像包含着千言万语,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吗?刘素渠想不太明白,索性单刀直入:“萧洵,你很喜欢她?”
萧洵反问:“你想问什么?”
“我从不与人分享东西,更何况是丈夫,”刘素渠道,“若要做亲,就打发她走!”
哈哈几声,萧怀简笑了起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事,更何况帝王之家,刘二娘子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就是说嘛,”刘凤举方才被刘素渠扫了面子,一心想要找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我们这种人家,二妹,你也太霸道了些!”
第五城立刻反驳:“二娘子是什么人物?谁能得二娘子,那是祖上积德,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凭什么弄一堆不三不四的女人在那里碍……”
话没说完,萧洵一扬手,酒杯直直向他嘴上砸去,第五城情急之下伸手一挡,一声闷响过后,酒杯掉在食案上,第五城嘴上肿起一大块。
刘素渠脸上显出了怒色:“萧洵!我一再忍让,你别太过分!”
萧洵慢悠悠的:“二娘子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我这个脾气,既要嫁我,还是早些习惯些好。”
刘素渠脸上阴晴不定,忽地站起身来:“今日话不投机,亲事改日再谈!”
她转身便走,第五城捂着嘴,连忙跟出去,紧接着又有七八个人跟着出去,大凉坐席上稀稀拉拉,只剩下四五个人守着刘凤举,刘凤举垮着一张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萧元贞不动声色向他举起酒杯:“我们中原人最看重长幼尊卑,二娘子虽然军功赫赫,可说到底也是大王子的妹妹,二娘子的事,当然得由大王子这个长兄做主,岂能由着二娘子任性来办?”
刘凤举多年来一直被刘素渠的军功压着,当兄长的反而得看妹妹的脸色,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此时被他拿话一挑,顿时有了底气:“不错,我是她大哥,她的事当然是我做主!”
堂中语声忽高忽低,萧元贞与刘凤举说笑着商议起婚事,堂外大道上,第五城一把扯住刘素渠:“萧洵太不是东西了,你真要嫁他?”
“你少管我的事!”刘素渠甩开他,大步往前走。
第五城追上去:“还没做亲,他就这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还指望他将来对你如何?”
刘素渠依旧冷冰冰的:“关你什么事?”
第五城气极:“好好好,你不听我的,将来你吃了亏,可别找我给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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