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洵握住她的手,叫她:“阿拂。”
崔拂嗯了一声,侧过脸来看他:“怎么了?”
萧洵笑了下:“没什么。”
他转过脸,想想又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她,便又转回来:“大哥定了今天跟大凉签婚书。”
崔拂低头,放下他穿好袜子的脚:“嗯。”
“签完婚书大哥就要回镜陵过年,晋王应该也会走,到时候只剩下我们两个,自自在在的,”萧洵抱起她放在怀里,“你想怎么过这个年?”
崔拂留意到,他提萧元贞时说的是大哥,提起萧怀简时,却只称呼晋王,他们亲兄弟之间,好像还没有跟萧元贞亲近。心里思忖着,抬眼向他一笑:“我听你的。”
萧洵突然有点失望,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问过他娶刘素渠的事,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可他每次想起严凌,妒忌得整个人都要疯了。将她放松一点,慢悠悠问道:“你好像并不在意我娶刘素渠?”
崔拂心里猛地一紧。是她疏忽了,他不仅多疑,而且容易嫉妒,将心比心,她原该表现得更在意些的。
再开口时,声音就有些哑:“以我的身份,怎么敢过问这些?”
“我让你问。”萧洵道。
“刘娘子不肯容我,可我又离不开你,”崔拂靠过去,脸贴在他胸膛上,默默流着泪,“阿洵,到时候我怎么办?”
她枕着的地方一鼓一鼓的,萧洵在笑,他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只要我想要你,这天底下,有谁能拦得住我!”
他终于满意了,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在她脸上叭的一吻,站起身来:“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过去前头。”
崔拂拉着他的手,没有阻拦,却又依依不舍,一直送到门口,萧洵低头一看,她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可怜又可爱,这让他越发觉得畅快,在她脸上又是一吻,笑盈盈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他松开她的手,又擦擦她的眼角:“别哭了,我该走了。”
“阿洵。”崔拂忙握住他的手,很快又松开。
萧洵停住步子:“怎么了?”
“没什么,”崔拂摇着头,欲言又止,“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再说,你忙吧。”
萧洵反而不肯走了,问她:“到底什么事?”
“等你这几天有空,陪我去看师父好不好?”崔拂红着眼皮,眼角泪痕湿湿的,“我想跟师父说说话。”
萧洵突然想起好像听谁说过,女人家有心事的时候,都要找个亲近的人说说话,她要跟妙寂说他娶亲的事?她果然还是在乎他的。眉梢飞扬起来:“明天带你去!”
崔拂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后。
写好的婚书吸干墨迹,郑重收进文袋中,萧元贞接过刘素渠的生辰八字,又将萧洵的生辰八字递过去,点了点头:“如此,只等来年二月,贵国送二娘子到镜陵完婚了。”
他将一应东西收好,向萧洵说道:“这边事情已经办完,明天我和你二哥就回京向阿耶复命。”
“大哥,”萧怀简开了口,“事情还没办完吧?大王子是不是还欠我们一个交代?”
萧元贞看过去,他脸色不大好看,反倒是萧洵,依旧是淡淡的,根本没所谓的模样。
对面席上,刘凤举拿着文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刘素渠站了起来:“那天的事,我正要与太子说说。”
她抬高了声音:“抬进来!”
几个大凉人抬着一具男人尸体走进来,往地上一扔,萧元贞定睛一看,死者皮袄皮靴,梳着辫子,也是大凉人。
“这是使团中的打杂的阿忽力,那天我大哥去舜英堂的路上,他突然提起旧事,有意诱导。”刘素渠低哑的声线慢慢说来,一字字都很清楚,“当天夜里我排查审问,他就失踪了,昨天才在山上找到他的尸体。”
她转向萧元贞,解释道:“我大哥并非故意冒犯,实在是中了阿忽力的圈套,据我推断,有人指使阿忽力,蓄意挑起争端,想破坏亲事。”
她说着话,眼睛看着萧洵,萧洵却还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刘素渠皱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声冷笑,萧怀简说道:“弄一个死人,就想糊弄过去?”
萧洵终于开了口:“也未见得。”
他抱着双臂,轻描淡写的口吻:“做事总得有个目的,图点什么吧,这门亲事大凉想做,无端惹怒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想他们还不至于这么蠢。”
萧元贞点头:“我与六弟和二娘子想的一样,当是有人蓄意破坏做亲,等我禀明陛下,还会继续追查下去。”
“对对,”刘凤举连声附和,“有人使坏,不关我的事!”
萧怀简笑了下:“这还没成亲呢,好亲热的一家人。”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哥,严凌还没审出来,明天我没法回去,我这就给陛下上表,烦请大哥带回去。”
萧元贞神色不变,应了一声,萧洵眼梢一抬,蓦地想起先前萧元贞说的,萧怀简可能带着萧仁纲的密诏,许他全权处置严氏的事。
走出门外时,刘素渠在后面叫他:“萧洵!”
萧洵听见了,懒得停步,只管往前走,刘素渠很快追上来,拦在前头:“明天我就要回凉州了。”
萧洵看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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