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萧洵搂住崔拂,从他面前走过。
“去,怎么不去?”萧怀简从山门里走出来,笑着拍拍萧洵,“六弟,独孤刺史几番相邀,不可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萧洵神色淡淡的:“我没兴趣赴鸿门宴。”
独孤逊朗笑一声:“长平王多虑了,我诚心相邀,这酒宴么,就在此地摆。”
他一抬手,身后的士兵闪开,露出队伍最后的菜蔬牛羊:“此处两国交界,谁也不占便宜,我就在此地埋灶设宴,长平王该不会不敢来吧?”
萧洵哂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那好,我就当长平王应下了。”独孤逊一抱拳,“也请崔夫人赏光。”
崔拂心里一跳,疑惑地看了眼独孤逊,却见他也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探究,崔拂连忙低了头。
萧洵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她不去!”
崔拂身不由己,被他拥着往回走,身后,萧怀简笑声郎朗:“难得今日佳节,不能让独孤刺史一个人破费,这样,我也设宴,款待刺史麾下的壮士!”
崔拂听见萧洵嗤笑一声:“两台鸿门宴。”
崔拂心想,大约是彼此都不放心,都怕这酒宴里有什么问题,索性各摆一台吧,然而。
萧怀简说了,要请独孤逊手下的将士,独孤逊必然不会落后,肯定也要回请,到时候人人吃酒,各处的关防岂不是……
一颗心咚咚地跳了起来,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住,也许,这就是她等的机会。
“在屋里等我,我敷衍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萧洵在她耳边说道。
“好。”崔拂乖顺应下。
路过偏殿,看见妙寂正在那里诵经,崔拂叫了一声:“师父,阿洵要去赴宴,独孤刺史宴请了所有将士,晋王也宴请将士,后厨大约有些忙乱,师父要么自己弄茶饭吧。”
隔得远远的,妙寂点头:“好,我知道了。”
崔拂放下心来,师父应当是听懂了。
萧洵皱眉:“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师父出家人茹素,你们要吃酒,后厨肯定有荤腥,”崔拂没露出一丝破绽,“我得跟师父说一下。”
萧洵轻哼一声:“你对我,可不见这么上心。”
崔拂哧的一笑,指指他的脚:“这袜子谁做的?我师父可没有!”
萧洵便也笑了。
这一天过得极慢,酒宴从早到晚,入夜时还没散,雪还不紧不慢下着,崔拂心神不宁。
咣当一声,门被踢开,萧洵快步走进来。
他想是吃了不少酒,一双眼红红的,没到跟前,就有浓烈的酒气扑过来,崔拂连忙上前扶住:“阿洵,怎么才回来?”
萧洵笑:“想我了?”
崔拂不肯说,又被他捏住下巴,他贴着她的脸,满身酒气熏得她也有些醉:“到底想不想?”
崔拂终于点头:“想。”
萧洵大笑起来,一下扑倒了她,崔拂极力挣脱:“别,我一直等着你吃屠苏酒呢!”
萧洵慢慢眨眼,醉意迷离:“又吃酒?”
“你跟他们吃了一天酒,都没陪我吃。”崔拂拿起酒壶,斟满一杯塞到他手里。
萧洵一饮而尽。
崔拂又斟一杯,萧洵再饮。
第三杯时,萧洵伸手挡住:“你怎么不吃?”
崔拂就着他的手,在酒杯口轻轻一抿,辣而甜的酒味翻上来,不觉咳嗽了两声,萧洵大笑起来,拿起了一饮而尽。
崔拂连忙又斟,酒后之酒,越发醉人,萧洵皱了眉:“不吃了,睡吧。”
他还清醒得很,她跑不掉。崔拂一横心,仰头喝下,凑过去吻住他。
舌尖轻挑,甜辣的酒液从她口中,度进他口中,她星眼微饧,萧洵在最后的清醒中本能地警觉,但却抵挡不住。
一伸手搂住她,吃尽她口中最后一滴酒,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再吃一杯。”
萧洵放弃抵抗,任由她把一壶屠苏酒,从她口中,一口口度进他口中,清醒的最后,见她一张脸贴在近前:“阿洵,睡吧。”
萧洵合上了眼。
崔拂起身,极力压住激荡的心情。
为他宽下外衣,脱掉铠甲,去掉鞋袜,又拿过被子,将他从头到脚密密盖住。
闪身到屏风背后,飞快地换上从前的僧衣,将僧帽塞进袖子里,再将中衣外衣一层层穿上,崔拂扬声唤道:“碧桃。”
碧桃很快走进来,崔拂站起身来:“殿下醉了,我去给他做些醒酒汤。”
“婢子来做。”碧桃在门前拦住。
“你来照顾殿下。”崔拂微微拉开被子的一角,露出萧洵轮廓深刻的脸,“殿下吃醉时难免口渴,一会儿都离不开人。”
看见碧桃眼睛一亮,停在萧洵微微发白的脸上,久久不舍得移开,崔拂叫了阿金:“你与我一道,去做醒酒汤。”
碧桃终于闪开,快步走到萧洵床前,有阿金陪着呢,外面到处都是守卫,不会有事。
崔拂慢慢出门,碧桃会上钩的,只有她一个人,贴身伺候酒后的萧洵,她敢打赌,至少几刻钟里,她不会盼着她回来。
小厨房的灶火日夜都不熄的,崔拂支走厨娘,叫阿金:“把糖罐拿出来。”
阿金转身去拿,咚一声,崔拂拿起擀面杖,敲了她的头。
阿金应声倒下,昏倒前诧异地叫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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