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里我再去找找,”第五城嘟囔着,“我就不信了,把皇宫翻过来,还能找不到他?”
刘素渠沉着脸,那天进宫时间虽短,但她留心看过,各处防卫外松内紧,夏舜不好对付,更别说萧洵:“先不说你找不到,就算你找得到,你也杀不了他。”
“谁说我杀不了他?”第五城顿时不干了,“要是一对一,谁杀谁可说不定!”
刘素渠哂笑一声:“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们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望着窗外大邺的方向,沉声道:“去打听打听夏舜出城的路线。”
宫禁中守卫森严,也许在路上还能找到机会,只要萧洵死在大夏,大邺与大夏就是不死不休,大凉也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只是,真要杀掉萧洵吗?
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没错,心里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刘素渠犹豫着,看见第五城绷着一张脸靠近了:“真要动手的话,还是我来吧,你别上。”
刘素渠以为他是逞强,摇了摇头:“你那点本事不够看的,我自己来。”
“你是傻吗?”第五城一下子炸了,“这里是大夏国内,真要是动手,就得同时对付萧洵和独孤逊,这俩哪个是好惹的?不脱一层皮,能有个结果吗?我死了没什么,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办?”
刘素渠愣了一下,见他拧着眉,瓮声瓮气说道:“你成日里瞧不上我,不过我跟你讲,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没准儿我真能杀了萧洵呢?”
盯着她又是一笑:“如果真能杀了萧洵,我估摸着我也活不了,到时候你别忘了给我收尸,以后年年给我上坟的时候,记得在坟前倒一杯酒,跟我说三声,我比萧洵强!”
刘素渠彻底愣住了。
宫中。新换的囚室前后都有窗户,光线比从前好得多,萧洵一手拿刀,一手拿着木头,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想好该做什么。
小时候因为他的身世,兄弟姐妹们都不理他,唯独萧元贞肯带他一起玩,甚至还亲手用木头给他做过一把小刀,那小刀至今还放在王府里,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之一。
可小女孩喜欢什么东西呢?尤其是瑟瑟那样柔软可爱的小女孩。
手指按在刀刃上,滑上去又滑下来,萧洵拿不定主意。她那么娇那么软,小刀是不合适的,可是别的东西?他长这么大,最熟悉的就是刀枪剑戟,这些冷冰冰能致人死命的东西。
小女孩不会喜欢这些的,他该做个什么送给她?萧洵来来回回走动着,忽地站住了,夏怀琮从墙头上接过瑟瑟时,她腰间系着的配饰晃了一下,假如他没有记错,好像是一只白玉雕成的兔子。
她喜欢兔子吗?萧洵突然想起三年前带着崔拂在黛山打猎,也曾经猎到过一只兔子,受了伤还没死,兔子的皮毛他是不稀罕的,原想赏给士兵吃肉,崔拂却觉得那兔子可怜,到底给养在了园子里。
这些又软又毛绒绒的小动物,也许小女孩们都喜欢吧,就像他的阿拂一样。
萧洵眼中透出淡淡的笑意,盘膝坐下,回忆着兔子的模样,握刀在木头上画了一个轮廓。等画好时,自己也觉得懊恼,画出来的东西又粗又笨,哪里像兔子?便说是狗也觉得太丑了些,根本就是四不像。
不由得叫了声:“来人!”
守卫闻声探头,萧洵绷着脸:“去找纸笔,我要画画!”
在守卫诧异的目光中,萧洵拿着刀,耐心修改着那个不伦不类的兔子轮廓,无非是画只兔子而已,再艰难的仗他都打过,这兔子,他必定也能做出来!
傍晚时分,月和带着瑟瑟洗澡去了,崔拂得了空,一径往小书房里去找夏怀琮。
远远瞧见随侍的宦官都在外头,书房门关着,隐约传来怀琮和独孤敬彝说话的声音,崔拂摆手命宦官不必通传,轻轻走到跟前时,突然听见怀琮说道:“萧洵说的疑兵应该就布置在这一带。”
崔拂吃了一惊,连忙推开门,屋里两个孩子都吃了一惊,怀琮跳起来:“姑母,你怎么来了!”
崔拂抬眼一看,桌上摊着一张地图,怀琮和敬彝手里都拿着笔,那地图上,相邑两个字被朱笔圈起来,又画着几个符号,想来怀琮方才说的,就是这里。
两年前,萧洵跟独孤逊都订上了这里,后面是萧洵占了先机,抢先拿下相邑,如果怀琮是在推演这次作战的部署,也应当是从独孤逊口中得知的情况,为什么方才他的原话却是“萧洵说的”?他从哪里能听见萧洵说?
崔拂心中无限狐疑,反手关紧大门,看着地图上相邑那两个字,低声道:“你们是在说相邑那一战?”
“是,”怀琮搬过鼓凳,“姑母快坐。”
“那一战的详细情形,你是听独孤司徒说的吧?”崔拂慢慢坐下,佯装不经意。
“是呀,”怀琮笑嘻嘻的,“司徒讲的很详细。”
“那么方才,为什么我听你说,萧洵说的疑兵?”崔拂放轻了声音,“是我听错了吗?”
怀琮眼珠一转:“想说司徒来的,不留神说错了。”
崔拂抿了抿嘴唇,怀琮这孩子素来机灵,怕是不好问出实话,转向独孤敬彝:“瑟瑟先前不留神说漏了嘴,说你们告诉别人,她只有一岁半。”
能看见独孤敬彝的耳朵刷一下红透了,支支吾吾的,老半天也说不出话,崔拂一颗心突然就悬了起来,轻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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