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夏舜一锤定音,“不治治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早晚还要闯祸!”
两个月虽然也很久,但总比三个月强,怀琮连忙谢恩:“谢阿耶阿耶,谢谢姑母!”
跟着眼珠一转:“姑母,萧洵是不是认得你?”
“退下!”夏舜立刻喝住他,“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休要乱打听!”
怀琮心里嘀咕着,果然乖乖退出去,夏舜关上门,脸色缓和下来:“看萧洵这几天的样子,应该是信了怀琮的话。”
崔拂绷紧了多时的神经此刻也放松下来,叹道:“亏得怀琮机灵,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真是好险,假如有一丁点儿答错,假如被萧洵知道瑟瑟是他的孩子,以他激烈的性子,必定不会罢休,而她此时,只想让瑟瑟无忧无虑地长大,不要过早承受这些太沉重的东西。
夏舜沉吟着:“虽说暂时应付过去,总归是个隐患。”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左右行程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六娘,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今明两天我就启程吧,早些送走他,早些安生!”
夜深时萧洵还在画,地上扔了许多废稿,白烛烧到了尽头,看看就要化成一堆烛泪,萧洵随手拿过一支新的按上去,继续画着。
比起最初用刀描出的轮廓,眼下纸上画的已经颇有些像兔子了,只是还不够可爱,并不能配上那么可爱的瑟瑟。呼啦一声,萧洵又揉了一团废稿扔出去,有些懊恼。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打仗更难,而且是难得多的事。
攥着笔望向窗外,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夏怀琮没有来,瑟瑟也没有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阿拂的女儿啊,那么可爱的孩子。萧洵咬着笔杆,涩涩地闭上眼睛,老天让他重活一回,他却把一切都弄砸了,他失去了那么好的阿拂,他得用他能做到的一切,补偿她的女儿。
周围安静得很,外面草窠里的虫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么晚了,瑟瑟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来了。许久,萧洵睁开眼睛,眼梢红着,重新蘸了墨,在纸上笨拙地画出一个兔子的形状。
一个,两个,三个,地上很快又丢了一堆废稿,夜色一点点浓黑,漆黑,又一点点变灰发白,蜡烛点完一根又一根,太阳升起来时,萧洵终于画出了一只稍稍满意的兔子。
圆鼓鼓绒乎乎,如果雕出来,应该也很可爱吧。
萧洵把画稿蒙在木头上,拿过刻刀,沿着画稿的轮廓正要描,又突然意识到,画稿是平的,然而要雕的话,却要变成立体的,这画稿,怕是不能用。
熬了一夜,没想到还是疏忽了,萧洵哗啦一下又将画稿揉成一团扔掉,有些懊丧。起身走到后窗前,窗户是钉死的并不能打开,他能听见外面的动静,非常安静,瑟瑟没有来。
她是不是不知道他换牢房了?萧洵突然紧张起来,只顾着担心窗户太高她不方便,全忘了换了地方她可能会找不到,该死!一时间恨不能冲出去告诉她,突然又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夏怀琮那么机灵,头一次能摸过来,这次应该还能摸过来吧?
却突然听见夏舜的声音:“萧洵。”
门上的小洞打开了,夏舜冷淡的脸隔在外面:“明天一早去矩州。”
萧洵很快拒绝:“我不走。”
他来是为了见她,没见到她之前,他哪儿也不会去。
夏舜轻嗤:“萧仁纲拿两座城才能换你,如今你说不走?”
“我的家事,我自会处置,”萧洵走近了,从狭小的孔洞向外看,明知道夏怀琮或者瑟瑟都不可能来,又抱着一丝期冀,“不见到阿拂,我不会走。”
夏舜身后没有人,瑟瑟没有来,明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萧洵还是一阵失望,从前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阿拂,如今,又多了她的女儿,那么柔软的小女孩,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好像时光倒流,看到了初相遇时的阿拂。
萧洵不再理会夏舜,走回去拿起木头和刻刀,低头开始刻画兔子的轮廓。眼下他只能给瑟瑟这个,但是将来,他会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他会拼上性命守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世间的风浪,他会把亏欠阿拂的全部补偿回来,给阿拂,给她的女儿。
夏舜透过门洞看着他,先前他不明白他要刀和木头做什么,现在他隐约猜到了,他见到了瑟瑟,他想给瑟瑟做点东西?心里有些不屑,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想着来之前崔拂的嘱咐:萧洵最是固执,他若不肯,便是百十头牛拉着也不能让他回头,不能来硬的。
夏舜换来守卫:“开门。”
牢门打开一条缝,夏舜走进去,站在门口处,萧洵抬头看他,一言不发。
夏舜的声音放得很低:“她不会见你,你便是再等上十年二十年,她也不会见你。”
能看见他赤红的双目里闪着点点亮光,夏舜转开脸,语声顿了顿:“不过。”
萧洵下意识地握紧刻刀,就听夏舜慢慢说道:“如果我去矩州,她肯定会去送行。”
萧洵猛地站了起来。
第53章 与他一模一样的笑脸
崔拂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夏舜推门进来,向她点了点头。
崔拂长长地吐一口气,看来, 萧洵答应了,他会离开大夏, 只要能在出城时, 远远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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