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湉气呼呼想着,待不住,索性从浴池出来。
擦过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擦干头发,她回到永福宫的正殿。
陈行舟和温太后刚刚商议过温玉珠今日所遇之事。
见苏湉回来,陈行舟上前牵着她坐下,宫女机灵将候着的太医请进殿内。
“先让太医诊个脉。”
陈行舟手掌摁住苏湉的肩膀,抬眼去看钱太医,示意上前。
温太后也对苏湉说:“让太医看一看的好,待会儿再喝上一碗姜汤去去寒,别是回头着凉生病,你不好受,哀家也心疼。”
是关心在意她身体才要太医为她诊脉,纵无不适也让人难以推辞和拒绝。
苏湉垂首:“听母后的。”
钱太医这才上前,略行一礼,坐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为苏湉诊脉。
半晌,钱太医收回手。
“请太后娘娘、王爷放心,王妃目前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若今日无发热迹象便不会生病。”
温太后听过这话,似松一口气:“那就好。”
诊过脉,钱太医行礼退下,宫女又将热腾腾的姜汤端上前,搁在小几上。
“虽都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湉湉,今天终究多亏你救了玉珠。”
温太后轻拍苏湉手背,“这份恩情,温家记在心里。”
如此一句话从温太后口中说出来有不一样的份量。
苏湉并非为着这些才去救温玉珠,当下道:“母后无须如此。”
“玉珠很好,我既撞见她落水,定是要下水救她的。”
“不敢为此向母后邀功。”
温太后说:“你不邀功,母后也不能不给你记功,总之温家要多谢你。”
苏湉扭头去看陈行舟,以眼神向他求助。
陈行舟嘴边笑意浅浅:“温玉珠的一句谢总是当得起的。”
“把姜汤喝了,你进去看看她,然后我们回府。”
一声回府叫苏湉眨一眨眼。
王爷这么说,自然是可以走的意思,她也想回府了,于是点头:“好!”
试过姜汤不烫口,苏湉一气儿灌下一大碗,复起身去里间看温玉珠。
陈婉正陪在温玉珠身边,见她进来,站起身:“小皇婶。”
行至床榻旁的苏湉握一握陈婉的手,去看温玉珠:“好点儿了吗?”
温玉珠轻轻颔首,低声开口:“好多了,谢谢王妃。”
“今日王妃救命之恩,玉珠铭记于心。”
“改日定与父母登门郑重道谢。”
苏湉笑:“玉珠别同我客气,好不好?我救你,是我觉得你好,不想你有事,愿意救你。你只当我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理所当然,从来不必千恩万谢。”
“何况当时那样的情况,我不救你谁来救你呢?”
“我是去找玉佩的,却遇上你落水,说明老天特地安排我去救你。”
温玉珠嘴角扬起。
为苏湉口中的那一声“朋友”。
往前,苏湉睿王妃的身份,在温玉珠眼里确实比旁的重要。
因为她们不够熟悉,因为她认识陈行舟多年,她只想着要注意分寸与言行。
可苏湉下水救她,说只当是朋友。
那么她也应该把苏湉当朋友,才称得上尊重。
温玉珠声音虽有些低,但语气认真。
“苏小娘子,我很高兴也很庆幸可以有你这样好的朋友。”
苏湉柔柔一笑:“我也很高兴。”
陈婉在旁边听着她们的话,凑上前:“还有我,还有我,别把我丢下。”
“没丢下。”苏湉摁着陈婉在床榻旁一张玫瑰椅坐下,对温玉珠说,“玉珠没有大碍我也放下心。王爷还在外面等我回府,我先走一步了。”
同温玉珠、陈婉道过别,苏湉回去找陈行舟。
之后,没有再管什么赏花宴,她和陈行舟回睿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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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睿王府垂花门外。
陈行舟立在马车旁,伸出手去扶苏湉下来,苏湉却张开手臂要他抱。
“王爷,我好累,不想走路,好不好?”
“好。”
今天格外好说话的陈行舟直接背过身,示意苏湉上来。
这毫无疑问是要背她进去的意思。
苏湉笑着趴在陈行舟背上说:“谢谢王爷。”
陈行舟将她稳稳背起,抬脚往正院走:“你今天做得很好,这是奖励。”
“奖励?”
苏湉一双手臂搂着陈行舟的脖子,轻唔一声,“王爷未免太小气。”
“若王爷奖励我救人一命,这点儿奖励怎么够?”
“我很贪心的。”
陈行舟问:“若并不是奖励你救人一命呢?”
“那这点儿奖励更不够了。”苏湉回答他这个问题回答得飞快。
“玉珠落水,三皇子出现湖边,再之后是徐皇后、王贵妃也到了湖边。王爷,你说,倘若玉珠落水是被三皇子救起来的,又被那么多人瞧见,会怎么样?”
苏湉想从陈行舟这里印证她之前的想法。
陈行舟没有隐瞒,说:“若那样,温玉珠不会愿意委屈自己嫁给长敬,轻则她在京城大闹一场,不得已离开,重则是一条人命赔在这件事情上。”
不是不得已嫁给陈长敬,而是搭上性命也绝不为此嫁给陈长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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