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家二小姐这一身份的庇护,哪里还有和苏家做对的本事。
连在外面苟活都困难。
苏悦觉得苏湉当真是看得起自己。
被连扇十几个巴掌,苏湉见苏悦嘴角又流出血,抬手示意云苓停了。
两个架着苏悦的婆子松开手,苏悦脚下一软,跪在地上。
苏湉转身回正厅。
她对自己的爹娘、哥哥说:“好啦,爹爹、娘亲、哥哥,我真的不委屈。”
“让她走吧,带着沈姨娘的遗物,离开苏家,离开京城。”
“只要从此再无瓜葛,便不再为难她。”
苏湉开口,拿了主意。
这件事就此定下,魏氏尊重苏湉的意思,扭头吩咐了个丫鬟去把沈姨娘的遗物取过来。
陈行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过来镇远侯府接苏湉。
但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带着陈长敬。
苏湉目光从陈长敬身上扫过,几乎没有停留,迈步走向陈行舟,牵过他的手问:“王爷来接我的?”又说,“不过来得有些早,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好。”
苏悦就在庭院里。
陈行舟和陈长敬过来正厅已经瞧见她了。
陈行舟反握住苏湉的手,和她一起走进正厅说:“不着急,你慢慢来。”
陈长敬视线不轻不重落在苏湉和陈行舟交握的一双手。
他站在廊下,回头望向跪在庭院里、脸颊肿如馒头、浑身是伤的苏悦,眸光沉沉。时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人,才觉出她的陌生。或许对她来说,看见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而小皇叔……
陈长敬是被陈行舟喊过来的,他的小皇叔,要他把苏悦带走,带去边关。
他不想带着这么个负累,何况苏悦没必要跟着他。
可是小皇叔说……
陈长敬又看一眼苏悦。
那就带着吧,等去到别关以后,她愿意如何,随她自己了。
陈长敬慢两步才走进正厅。
他没有去看苏湉,对镇远侯和魏氏道明来意:“我想把苏悦带走,望侯爷和侯夫人允准。”
魏氏心口猛然跳了两下,瞥向女儿,见女儿神色如常,不由得紧拧着眉。
镇远侯沉声:“三皇子为何要带走她?”
陈长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转身走到庭院里苏悦的面前,冲苏悦伸出手:“你可愿意随我离开?”
苏悦听见陈长敬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直到颤抖着将手放在他掌心,苏悦才敢相信不是幻觉,她忽而扯着嗓子泣声:“愿意,我愿意,殿下,带我走,带我离开……”
陈长敬回头看一眼正厅里的众人。
他扶着苏悦站起身,把她交给跟在他身后来的侍从,让他们把沈姨娘的遗物一并拿上。
一行人就此走了。
陈行舟不紧不慢开口:“侯爷和侯夫人不必挂心,他们本是旧识。”
苏湉微讶,去看陈行舟,却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禁不住呆了呆。
迟一些,魏氏把苏湉带到自己房间,只她们母女二人。
此前不知苏悦与三皇子的事,今日见陈长敬来苏家带走苏悦,而睿王一句旧识,便没有不知了。
魏氏这才明白,一度说过想嫁三皇子的女儿当初为何突然改口要嫁睿王。
她这个做娘亲的太疏忽,竟从来不曾觉察其中的蹊跷。
“不是娘亲的错,不怪娘亲。”苏湉猜得到自己娘亲心中所想,忙说,“而且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呀,和王爷感情也很好,娘亲别生气,别自责。”
魏氏却皱着眉:“若娘再细心一些,便不会如此了。”
“娘亲很细心的啊。”苏湉伸手去抱她,“娘亲一直很努力在保护我,我都知道的。”
魏氏帮苏湉把颊边的碎发别至耳后:“以后和王爷要好好的。”
“但若王爷拿这些事情与你发难,湉湉也不必忍气吞声,只管回侯府来。”
“不会的。”
苏湉拍一拍魏氏的背,含笑说,“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陈行舟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他没有拿陈长敬和苏湉之间的事向苏湉发难,却在回王府的路上神情恹恹,一副不理人的模样。
苏湉并不清楚陈行舟会去找陈长敬。
但让陈长敬带走苏悦,起码她知道这不是为了让苏悦有好去处,而是……
恶人自有恶人磨。
陈长敬身边不会只有苏悦一个女人。
苏悦若能舍下他,或许可以真正开始新的生活,若舍不下,留在他身边,自有万般煎熬在其中。
然以目下苏悦的情况而言,她舍不下陈长敬。
若能舍下,当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发疯一样非找她的麻烦。
“王爷是怎么说动三皇子把她带走的?”
苏湉悄悄看陈行舟一眼,低声问。
陈行舟靠着马车车壁,懒懒道:“我是他的皇叔,他自然听我的。”
这不是真话,苏湉又看一眼陈行舟说:“劳烦王爷了,这点小事本来不该让王爷操心的。”
“但还是谢谢王爷愿意操心我的小事。”
她眉眼弯弯冲陈行舟笑。
“你的事,不是小事。”
陈行舟随意说道,复斜眼望向苏湉,“我让陈长敬带她走,你高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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