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舟望向正趴在罗汉床榻桌上的苏湉,抬脚走过去。
苏湉只拿后脑勺对着他,望向天将黑未黑时,次第亮起灯笼的庭院。
“用膳了吗?”
陈行舟喊她一声,轻声问道。
苏湉不理不应,感觉到他在罗汉床上坐下来,便往里面挪了挪,一副要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陈行舟上得罗汉床,伸手把人抱到自己大腿上稳稳的坐好,方才抱着苏湉一起靠向罗汉床的靠背。
“陈行舟,我正在生你的气。”
苏湉气闷得不管不顾喊他的大名,哪里在乎什么规矩礼仪。
陈行舟手臂抱紧她,并不给她逃走的机会,认真回应:“我知道。”
苏湉去掰他的手臂:“我不要给你抱。”
陈行舟却忽然“闷哼”一声,语气严肃说:“别动。”
苏湉也感觉到了,想起昨天夜里和今天白天的那些事,变得不敢有动作,可又是无言又是羞耻。
“你、你、你……”
不知该如何指责,她欲哭无泪,双手捂住脸道,“我后悔了。”
陈行舟拿下苏湉挡住脸的手:“为何后悔?”
“若无意外,本该大婚之时发生的事,拖得半年之久,自是要补上一些。”
苏湉只觉得他无赖,愤愤道:“王爷今晚去睡书房好啦。”
陈行舟笑着在苏湉耳边慢慢悠悠说:“和王妃同睡书房的那一日,而今回想起来也是销魂的。”
苏湉又不想说话了。
论无赖,她怎么都比不过这个人。
陈行舟见苏湉气闷中鼓起脸颊,没有继续这些话题,而是问:“给你哥哥和温玉珠大婚的贺礼都备下了吗?”
苏裕和温玉珠的婚事定在了三月二十七。
其实还有一些日子,没那么着急。
不过,一边是自己的嫡亲哥哥,一边是关系不错的未来嫂嫂,这贺礼是得备得厚一些,与寻常送礼也是不同的。苏湉听陈行舟说起这个,姑且信他收敛起不正经,便答:“倒也一直在慢慢准备。”
“王爷是有什么想法吗?”
苏湉把记得的、备下的那些礼物一一说给陈行舟听一听。
陈行舟说:“你哥哥若爱茶,库房里有一套紫砂壶茶具可以记在礼单上。”
苏湉点一点头应:“晓得了。”
聊过这一桩后,陈行舟手掌覆上苏湉的小肚子问:“饿不饿?”
苏湉低头看他的手掌,闷闷说:“饿。”
怎么可能不饿?
近乎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吃,她早就饿扁了,饿是真的,提不起胃口也是真的,说到底全都怪他。
陈行舟抬手敲一敲窗。
周通的声音不多时在窗户外响起:“王爷。”
“让厨房多准备些王妃爱吃的送过来,动作快一些。”
陈行舟吩咐一句,周通领命而去。
苏湉暗暗撅了下嘴巴。
陈行舟让苏湉在自己怀里转个身,又抱着她,手掌轻拍她的背:“乖,不生气。”
苏湉无奈问:“王爷,你是在哄我吗?”
“对。”陈行舟点一点头,“小湉湉生气了,自然是要哄的。”
苏湉“哦”一声:“那你哄吧。”
陈行舟笑,只问:“王妃还在生气吗?”
“气。”
苏湉看他一眼,“你若再乱来,我会比现在更生气。”
“那你别生气了。”
陈行舟说,“赶明儿我带你去钓鱼。”
苏湉:“……”
“不去,天寒地冻,鱼钓不上来,我先冻傻了。”
陈行舟问:“不想钓鱼想做什么?”
苏湉抿着唇努力想一想,发现自己想不出来。
百花未开,离赏花的日子还有一些,放风筝、荡秋千、打马球、踏青……都不是时候。
“这么冷的天自然是睡觉最舒服。”
话出口之后,苏湉眼皮跳了跳。
果然听见陈行舟说:“好啊,我陪王妃睡。”
苏湉:“……”
陈行舟:“我给王妃暖床啊,我暖床暖得还挺好的。”
苏湉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我不生气了,王爷不用陪我一起睡,也不用给我暖床。”
咦?不生气了?
那么好的暖床功夫竟然派不上用场,陈行舟倍感遗憾。
不到半个时辰,厨房做好满桌热乎乎的吃食送到正院,都是苏湉爱吃的菜肴。苏湉和陈行舟一道坐在桌边用膳,没要丫鬟伺候,陈行舟帮她布菜盛汤、帮她剔去鱼肉里的鱼刺,自己反而顾不上吃,分明是在哄着她。
“王爷也吃吧。”
苏湉帮陈行舟也盛一碗汤,“凉了便不好吃了。”她把瓷勺塞进他手中。
陈行舟抬眼,看着苏湉问:“能不能不睡书房?”
苏湉轻呵:“那你好好吃饭呀。”
陈行舟低头要喝汤,又停下动作,捏着瓷勺追问:“好好吃饭就不用睡书房了?”
苏湉看着他,冷笑一声:“王爷再多问一遍,今天夜里,你我总归是不能睡在一张床榻上的。”
“啧,好凶的小娘子。”
陈行舟口中这般说,却是安静下来,用起膳。
苏湉耳边终于清净了。
她吃着陈行舟帮她挑去鱼刺的鱼肉,悄悄看他一眼,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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